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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师傅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6年12月16日 08:18:12

  应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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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暗岩供销社分店当伙计时,店里共有员工四人,值夜班一定要两个人,我都是跟我的师傅任清照先生搭档值班的。我睡楼下,任师傅睡楼上。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任师傅都要做好检查,门窗是否关好,有无烟火,酒埕盖是否压好,易潮的食品箱是否关密缝了……待一切检查妥贴放心了,任师傅总会吆喝一句,好睡觉了。听着任师傅的吆喝声,和他踩楼梯踏踏响地上楼的脚步声,孤寂之夜也就开始了。

  暗岩小店地处当年徐霞客出宁海西门第一站叫暗岩路廊的边上。分店的生活是清苦的,除了白天顾客来往的热闹,就是粗茶淡饭,晚间没有任何设施可供娱乐。分店是开在清代建的四开间的二层木结构老房子里,我就住在店里橱窗后用竹帘围起来的5平方左右的室内。因为人手少,我几乎每天都生活工作在店里。就这样,我和任师傅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

  2

  我高中毕业被分配到暗岩供销社分店当伙计是1978年12月。下去之前区供销社领导找我谈话说,暗岩供销分店是爿老店,现在的三位员工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老商业者,文革时说他们是“牛鬼蛇神”……当然还说了一番勉励我的话。当时我年仅十六岁,没有社会阅历,听后心里咯噔咯噔的。三个老“牛鬼蛇神”,我混在其中,不也就是个小“牛鬼蛇神”了吗?

  到小店报到,迎接我的是三位神态各异的老头,圆圆的脸笑得很像弥勒的任师傅;身板刮挺脸部肌肉僵着的章师傅;身材短小满脸褶皱的杨师傅。三个人站在一起很有喜感。分店的掌柜是任师傅。那天晚上,任师傅第一次找我谈话,他说,旧社会三年帮工(扫地做饭)四年学徒,新社会大家都是同事,你现在的任务主要是早晚上卸店排门,平时熟悉商品,同时学习具体的食品包扎、卷布、珠算等业务。

  新环境睡不踏实,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就起来了。村子也早醒了,淡灰色的饮烟已经联接上了后山顶上的白云。店前左边石桥青苔茵茵,绸带状的溪流透亮晶莹,两岸杨柳丝丝。暗岩路廊边的豆腐水作店飘出了浓浓的豆香。我站在路上数店门板,一间四块,共十六块。没过多久任师傅也走出了店门,他手把手地教我上卸店排门。我人生的商业履历就这样开始了。

  3

  人是有命运的,我相信。

  当时把我分配到供销社我真想不通,我的同学有的读大学,有的当工人,有的进机关。我家境不好,没靠山,也只能听由命运安排。但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平时做事就毛毛躁躁、风急火燎的,且性格耿狷直率,不符合生意人应圆融的要求。

  那时我最向往的是当兵或当工人,比如我的一位男同学,被分配到通用厂开六米长的捷克大车床,每次我去他厂里观摩,我都是羡慕向往得不得了。但那时候的人经过党的教育,都觉得干一行要爱一行,尽管我不喜欢做营业员,但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工作还是很认真的。名师出高徒,没多少时间,在任师傅言传身教下,我也练就了几样绝活:一手抓糖二十粒就是二十粒,八粒就是八粒;红枣、白糖包成斧头包,瓜子三角包,包得又快又有棱有角;酒瓶六瓶或八瓶一扎成捆;头顶打算盘,就是打算盘熟练到放到头顶上打也能准确无误。还有快速卷布匹和十分娴熟地打上老酒酱油……由于包装材料的进步,今天的副食品、日什百货店早已不需要这些老商业技法了,今天这些都成了老商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时间过得真快,做小伙计一晃就一年了。那年冬天的一日,任师傅陪我去参加区供销社业务技术比赛,检查一下我这个徒弟的练习结果,那次比赛我竟然拿了副食品包扎、卷布匹、珠算、扎酒瓶四个项目的亚军。四张奖状红辣辣的,可把任师傅乐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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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入: 袁慧敏   责任编辑: 袁慧敏   稿源: 宁海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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