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8年01月15日 10:31:28 |
奈何 早先,许多人去上海,都习惯坐船。船是宁波到上海的客轮,每天从甬江轮船码头,驶到浦江外滩码头。下午出发,隔天天亮时抵达。轮船起航时,汽笛浑厚而深沉,几乎半个宁波城都能听得到。 据说,这趟客轮从民国便开始有,开了半个多世纪。可以说,这趟船已经成了宁波人的一种生活方式,或是一条谋生的途径。每天中午以后,宁波的轮船码头上便开始人头涌动,买到票的,没买到票的,等退票的,都聚集在码头大厅的里里外外,操着不同口音,真可谓人声鼎沸。 那时的船票是分等级的。一等舱属贵宾,几乎从不公开卖,不知道是谁坐的;二等舱需要县团级以上的干部可以买。再从上往下,还有三等舱,四等舱,五等舱,还有一种散舱,以票价贵贱而分,最便宜的是散舱,票价为三元六角。 我那时穷,总是买散舱票,有时散舱票实在没有,才狠狠心买张五等舱的船票。五等舱在船舱底下,大舱间有连排的上下床,有床号。有窗,但窗在水位下,不能开。舱里的空气靠排风口往上排,但通气效果极差,浓浓的香烟味,霉变的海腥味,还有各种酸臭味道,很难用我有限的词汇描述。在窄小的底舱里,人挤着人,铁床紧凑着铁床,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老人的咳嗽声就像外面的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散舱票没有固定的床,但卖的票总是超员。上船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排队,用散舱票换一张草席和一条棉花毯,然后自己找个楼梯下或舱板上打地铺。排队要抢着排,去的晚了,不是草席没了,便是铺草席的位置没了。夏天时坐散舱,倒还舒适。舱板上海风习习,海浪拍打着船舷,闻着空气里并不刺鼻的海腥味,望着满天星星,睡在船舱板上,倒是十分惬意的事。到了冬天,就不能上舱板了,要去暖和的楼梯底下,或机舱角落里。当然,有几个舱板下因为有暖气管道,暖烘烘的,睡着也还舒服。不过,这个机关一般人都不知道,这是常买散舱票的人才知道的秘密。冬天的记忆总是不及夏天的好,更多的冬天都是在舱板上被冻醒,实在无法在外面安身,便卷起草席,披着棉花毯,逃到船舱底的某个角落里。因为散席不对号,常常为一个好位子争抢打斗,也是船上常见的事。 四等舱以上的都是水面以上的房间,房间内有冷气或暖气,可以开窗看外面的风景。船警严格控制舱位等级进出的乘客,没有票是断然进不去的。记忆中,船上还供应晚餐,因为价格贵,低舱位的乘客一般不会去吃,大多数在码头上买了小吃,或从家里带来冷饭和咸鱼咸菜。 那时,坐客轮的乘客有许多是乡镇企业或民企中的“外勤”,他们或是去定订单接业务,或是去釆购原料,购买设备工具,还有跑单帮做小生意的。当然,也有走亲戚会朋友的。唯独没有去上海找工作的。那时和现在不一样,工作有严格的户籍制度,不要说工作,就是去上海,也要有村里或单位的证明。 “嘟!嘟嘟!”客轮起航时,汽笛要连拉三响。此时,船上的乘客都会兴奋起来,热闹起来。船从甬港出发,虽然速度慢,但窄窄的港弯,客轮掀起浪头直冲两岸,有交会的小船甚至会被这浪掀翻。 客轮出甬江口,经镇海卫,便进入东海。那时候,天也黑了,很快就要过大目凃和杭州湾了。这时,船上的喧嚣也就安静了下来。此时的人们似乎有了一些担心,也似乎有了一些期盼。他们看着窗外无边无沿的汪洋,看着远方的航标或过往船只的灯火点点,他们挂念起了自己的家人,也期盼起了上海的黄浦江畔,十里洋场。 |
录入:袁慧敏 责任编辑:袁慧敏 稿源: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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