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维

　　他们走后，我虽然在禅修，但是心却有些激动，涌动着深深的喜悦。昨晚突然得知他们要来，还有点紧张，早上八九点，真出门迎他们了，还未见到，笑容已经溢了出来。四年前，我还稚嫩，虽然每天旁听勤勤的课，但是用现在的眼光看起来，总是不满意的。当他们一个个映入眼帘，鲍浩东长高了，方文豪笑容依然干干净净略有些腼腆，曹骏宇长了青春痘事事包揽，女孩们牛仔短裤加T恤，长发利落地扎着，都长大长高了，一瞬间的陌生，既而又无比的熟悉，聊久了，他们还是他们，似乎一点都没变。

　　曾经的他们，坐在教室的哪个座位，都记得。那时，方文豪似乎不好读书，而我却常表扬他的作文，拉他到我办公室看其他同学的文章。今天，他说起：“语文书的文章我不想看，但有些书，我会看。”我随意问：“那你看了什么书呢？”“史铁生的我全看了，写地坛的那个最好了。”“这么厉害！怎么想到看史铁生？”我吃惊地问。“你推荐的啊。”“有吗？”“你说看史铁生，我回去就买了。”

　　鲍浩东在一边说：“你给我推荐的是张晓风。”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有看完史铁生的全集。大家又说到胡惋君，当年曾不读书，却变化翻天覆地的女生，曹骏宇说：“你以前经常读她的作文。”我依然记得她是怎样从旷学到每每超前完成所有的古文背诵。

　　中午吃了简单的凉面、绿豆汤、麦饼后，大家坐在一起无事可干。我想起几天前心理C证培训时看过的教案，于是玩里面的团体辅导游戏“抓手指”、“心有千千结”、“音乐放松法”。等他们的心静些了，又带他们观呼吸十分钟。

　　时间过得飞快，鲍浩东说：“都快四点了，感觉好像刚来一样。”于是，送他们到车站。直到他们走了，我突然庆幸起来，虽然当年教书稚嫩，却投入了一片至诚。虽然，可能有过种种矛盾，却心怀善意。最喜欢的不一定是成绩最好的学生，虽然我依然记得坐在123公交看着张伊丽在三八节给母亲买了一朵康乃馨回家的瞬间感动。作为老师，会有最引人注目的学生和较不引人注目的学生之分，但是当给普遍孩子以关怀，多年后，如果他们来看你，心中的愧怍可能会轻些吧。作为老师，该给更多的学生发自内心的欣赏，哪怕他们不读书，却可能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读了一套书。作为老师，可能二十年后，他们早就忘记你教了什么，但是他们会记得你是怎样对待他们的。初中三年，你要和孩子们实实在在相处三年，你的为人无处逃遁，他们以后的一生回想时都印着当时的记忆，是微笑或者仇视，是温馨还是冷漠，都在他们一生的记忆中。教师节收到过很多礼物，平常小兔们也常来，但是面对这群别后从不曾见过的孩子，还有很多可能永远都不会见到的孩子，我感慨良多，幸亏，幸亏当时至少诚挚。

　　依然记得高中的班主任曲老师的很多细节。有同学感冒了，她嘘寒问暖；地上有垃圾了，她俯身捡起；去超市买东西，用自己备着的塑料袋；喜欢吃香蕉，在病后回来，全班起立给她唱“老鼠爱大米”，讲台上堆着两篮黄灿灿的香蕉；责备我们的时候，不小心她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