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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降》中的照片(上)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8年06月11日 10:46:31

  陈剑飞

  自从摄影问世以后,在传记类文本中放置一定数量的照片已渐成气候。那个只佩服他自己的台湾作家李敖在《李敖自传》目录前面,就放置了四十多幅照片;余秋雨在《吾家小史》中安插了三十多张照片;中国摄影出版社于2017年出版的《罗兰·巴特传》也在正文内安排了16个版面的照片。照片让读者目睹了传主的生活风采和真实面貌,很大程度上也缓解了传记文本在阅读上的枯燥。特别是属于纪实类的传记作品,出于有图为证,证而有信的考量,加插照片是一种必要。

  最近读到邦德兄的《丁酉降》这本副题为“曲斋花甲回望”的小册子,却是另外一种情形。在12万字的自传体随笔中,他在书内放置了140多幅照片,48幅拟古山水画和书法作品,以及9件他父母亲的手迹影印。让人感觉到这是一本真正的“图书”了。先撇下书画作品不说,单这140多幅照片集中在薄薄的一本掌上书里,图像的丰富已相当可观了。把这些照片粗做分类,我发现作者的个人家庭生活小照占到百分之四十;作者参加书画活动与书法教育、和他书法工作室的照片占到百分之五十;而另外的百分之十,则是邦德兄标之以“摄影作品”的照片了。

  传记类作品大多从家史、童年下笔。如吴冠中的自传《我负丹青》、王映霞的自传《一个知识女性的独立史》、蒋廷黻的《蒋廷黻回忆录》,都是从传主降世、从自己的家庭开始写起。《丁酉降》也不例外,如在第一章“我的家”与第二章“年少时”,作者在行文活泼、故事引人的叙说的同时,在这两个章节中,安放了故乡岳井老宅、父母亲、全家福以及作者自己年少时的照片。在第六章“治家业”和第七章“仨女人”章节内,放置了妻子、女儿、外孙女、宠物和盆栽花卉的照片,同时还有岳父岳母合照,这些照片林林总总有58幅之多。

  一般来说,家庭小照多为私藏。出于拍摄者特有的立场,以及与家人的亲近关系和同处的空间场景。家庭摄影多营造出家族生活中的局势、情感,充满着小家庭日常生活的温馨和谐。但其狭窄的视角与外人没有很大的关系。而且一般家庭摄影对技术要求也不怎样高。家庭中的关系和情感往往优先于图像的质量。哪怕拍得最好的家庭小照,一旦感情不和或有纠纷产生时,照片会无辜成为泄愤者的渲泄出口,被撕碎或毁弃都是一种可能的行为。《丁酉降》中放置了这么多的家庭家族照片,佐证了作者小家庭的温馨,以及夫妻两个家族间的和睦。邦德兄他对父母亲的追念之深和兄姐之间的血缘之情,都蕴含在方寸之中的照片里了。

  我们称之为“家庭照相簿”的家庭小照,私藏功能主要是内中寄托了对亲人的怀想与思念,不时拿出来反复观看,也就是想把消逝了的欢乐时光折回来,把自己的人生痕迹重新复活一遍。在《丁酉降》一书中,家庭照片的选择是契合自传章节中的人生经历与故事内容的,在讲述那些啼笑皆非或者深情重义的真实故事时,加以那个时代的照片插置。但这种照片安排,决不是自传文本中的插图,也不是对文字表达的图像还原,而是形成了与章节内容总体契合,让文章与照片产生出提升与共鸣的那种图文关系。

  这里我们还要分析家庭小照放置在什么载体上的问题。家庭小照在家里就是私藏,而当安放到展览活动或者公开出版的书籍上,照片就成了公共媒介的承载物。私人照片在不同的载体中将会得到不同的激活,语境重置后,新的意义会产生。美国著名摄影师爱德华·斯泰肯策划的《人类一家》大型摄影展览,选用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照片,所用照片也多为个人肖像和日常生活。但一旦世界各地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个人照片集中在同一个展览时,私人照片产生了新的用途。观看《人类一家》影展,你如同观看了一部超越国界、超越民族的宏大“叙事诗”,一种呼唤种族平等、人类一家的符像声音,深深地烙化在观看者的心灵上。《丁酉降》中的个人家庭小照,当编入书籍进入公共空间后,读者的围观已突破其原来的私密范围,而成为公众讨论与关注的对象了。读传主的生活故事,看传主的家庭小照,读者会联想到那个时代的历史印痕和当时的生存背景,会掺入观看者自己的人生经历与经验,从而产生感情上的共鸣共振。私藏的家庭小照变成了大众传播媒介中的公共阅读,按照加拿大传播学家麦克卢汉的理论:“媒介即信息”。书籍媒介让家庭小照承载了更多的信符与意义。

录入:袁慧敏  责任编辑:袁慧敏  稿源:宁海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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