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昌成

　　我喜欢种植花木，更爱种植果树。

　　几年前，我在自家门前园地里栽下了桃、李、梨、杏、樱桃、柚子等树苗，各类品种数量不多，有点儿鱼目混杂、杂乱无章，但却不影响种蔬菜，一举两得。我不是刻意地追求果树们给予多少回报，而是在意果树们一年一度的花事美景。每年一过立春，我就期待着姹紫嫣红、春色满园的美好时光。在春风春雨的沐浴下，休眠了一冬的果树们已耐不住寂寞，它们在悄悄地孕育着、酝酿着，如何在这美好的春光里展示自己亮丽的身姿。

　　惊蛰过后，乍暖还寒。一日清晨，忽听得小鸟婉转清丽的歌声特别传神，我感触到春天已光临我的果园，便急急地来到院子里察看。果然不出所料，靠近围墙的一棵杏梅已按捺不住春的诱惑，光秃秃的枝杈上绽出了一串串粉嘟嘟、红艳艳的花朵，真有点儿“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景象。再看其它的果树，有的暴出了嫩绿的芽苞，有的努出了小小的花骨朵，有的透出了细细的叶尖儿，可见都在悄然萌动。我心想，得赶紧为果树们修剪枝条，施肥培土，为它们以后的成长奠定基础。

　　三月惊蛰春始开，一场春雨一场暖。果树们都陆陆续续地登上春的舞台。桃树是众多果树的佼佼者，生长得快，出果早，而寿命短，最多不过二十来年。桃树的品种繁多，最常见的有水蜜桃、黄桃、金桃、油桃、蟠桃……无论是什么品种，它们的花期都相差不了几天，直至三月底，落花凋谢，结下新桃。桃花盛开的季节是最引人瞩目的，它是人间的春光胜景。民间歌唱家蒋大为的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唱红了全国，那个地方指的就是奉化的王家山桃园和宁海的胡陈东山桃园，这是我们宁海人的骄傲。江南春早，风光无限好。自古至今有多少文人墨客为桃花的美景所倾倒。“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等等的佳句流传千古，脍炙人口。我爱读这些诗词，也爱种植桃花。在我的果园里就有十来棵不同品种的桃花。春分前后，先是零零星星开了几朵桃花，接着先先后后、陆陆续续争着绽放。粉白的、浅红的、深红的，一律热烈芬芳，绚丽夺目。蜂蝶萦绕其间，花枝随风摇曳，暗香浮动。此刻，你若置身桃园，流连于一片芳华之中，便会感到花不醉人人自醉。

　　梨花、李花等，则是另一番春景。那一串串、一簇簇的白花，如琼枝飞雪，冰清玉洁。“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原本是雪花的写照，可梨花的白净与高洁胜似雪花。她有着朴素、自然的美，如同乡村纯朴的姑娘。当我身处梨园，微风轻拂，花枝颤动，楚楚动人，令人好生怜惜之情。梨花虽美，但如雪易逝。“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这是苏轼的《东栏梨花》，蕴含着人生哲理。诗人由梨花的短暂感慨光阴易逝，红颜易老，人生苦短。由此警诫人们不要虚度光阴，枉为一生。花有再开时，而赏花的人还会年年依旧吗？

　　写到此，我忽然想起“人间四月芳菲尽……”的佳句，但现实并非如此。农历四月，正是春夏之交，天气回暖的时候，也是橘子开花旺盛的季节。在我的家乡，沟沟坎坎、房前屋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橘园。过了“四月八”，那翠绿的橘树枝头，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花蕾，继而爆米花似地盛开，满园花团锦簇，如白雪皑皑，香气四溢，引得蜂蝶乱舞。这时，无论是村巷里、田野上、小路上，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橘花的清香，深深地吸一口，沁人肺腑，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都说“桂子花开，十里飘香”，确是夸张了，而橘花的清香远比桂花浓郁，且花期最长，一直延续至四月底。即使落花满地，也会迎来一阵阵馥郁的清香。

　　家乡的人们都爱种橘子，那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橘子的品种也在不断改良更新，近年，人们又引入一类誉为“红美人”的新品种，但需高棚培育，成本昂贵，自然收入也可观。橘子不仅花香醉人，果实酸甜可口，而且四季常绿，满园春色。一年中最好的景致是在“最是橙黄橘绿时”。

　　——乡村里大片大片的橘园，果实累累，黄绿相间，活脱脱的一幅“田园乐”。我愿果园里的春天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