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老家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9年12月30日 15:02:06 |
徐友苗 每次看到“老家”两字,总会出现一种莫名的刺痛,勾起我对老家——原西溪乡大庙坪村的强烈思念。 在离县城约十六公里的西部,有个山坡,山上满是毛竹林与阔叶林镶嵌,下有溪流。两三百年前,先民顺着溪边土坡依势造房,连绵约一公里,最后形成数个村落,即:下坪、中央坪、上坪和山下坪,统称大庙坪村。 村头村尾,遍地都是我熟悉的记忆。村内的墙弄、小径,盘根错节,不仅为村民出行提供方便,也是孩子们捉迷藏的理想场所;雨后的鹅卵石路面,被时间的脚步打磨得晶莹剔透,铮亮如镜,映照着每一个过客,也见证着大庙坪村多年来的沧桑岁月。 一条溪,将大庙坪分割成两半,溪边,有两棵高大的马尾松,树冠如雄鹰展翅,树干茁壮,直插云端。每年清明,树冠上总会飘飘洒洒地撒下松花粉,密密麻麻,金黄喷香。村民们早早就拿来器具,铺在草坪上,等待着那马尾松的馈赠。在我们这小山村,那些松花粉可是大家用来捣青麻糍的上佳案粉,也是山里人当接力的最佳佐料之一呢。老底子的农村,没什么零食点心,面对着饥饿难耐的孩子,大人们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冷饭团。一把冷饭捏成团,再沾点松花粉,瞬间就成了抢手的美食,令人垂涎三尺,在我少年记忆中,这是最宝贵、最心爱的零食,现在想来,仍然齿颊留香。 生于1960年的我,一降世就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当时,我上头已有三位兄长,我出生后,又迎来了三位弟弟妹妹。上有年迈的双亲,下有七个未成年的孩子,家中重担压着父母,艰难程度,可想而之。从我记事起,烧饭二尺锅、炒菜尺四锅、吃饭大缸碗、常年下饭咸笋配咸菜成了那个年代的标配,其实不仅仅是我家,村里其他人家都是如此。 现在想来,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有些细节是如今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就拿白糖来说吧,那可是当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侈品呀。干完活回家,能喝上一碗糖茶这样的高档补品,已经是一种土豪级的待遇了。 大人累,小孩也没那么惬意。村里,每户人家都养有一两头猪,我十二三岁起,每年清明前后,都要跟着大人,去山上采集秧草树花(橡树花)或藤梨脑之类的植物,给猪司令备上一年的口粮;双夏双抢到了,也要和成人一起,起早摸黑,赶到田畈头,割早稻、提稻秆、拖稻秆。干这些活,不仅累,还得承受酷热、饥饿、蚂蝗叮、一身泥、一身水等遭遇;秋天,瓜果成熟,烂脚铜刺根、柴籽、龙须等药草也可以采摘了,懂事的孩子们,一个个抢着上山,抓住这难得的创收机会,卖掉、换点钱,为愁眉不展的父母带去一丝欣慰;一年四季,也唯有冬季,才能稍微安定些,但山里头冷,吹口气,也能变成冰,封堵了天性爱玩的我们,总感觉冬天是那么漫长。“山里头人三样宝,柴株当棉袄。”幸亏,每家都有火炉塘,这里头,总是烧着猛红的柴株头,充当着我们御寒的大棉袄。围炉座谈,听着大人们吹牛、搓白谈,顿时觉得这冬天,也不那么冷了。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八岁。1978年,党的三中全会像一股春风,吹拂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不甘贫穷的大庙坪人紧抓时机,开动脑筋,先后办起二十来爿家庭工厂。一时间,冲件厂、胶木厂、螺丝厂、电器厂、模具厂、面干厂、锯板厂等,遍地开花,万元户、小康村的荣誉奖状贴满了村里的光荣橱窗。一个曾经闭塞、落后、贫穷的山乡小村,一跃成了改革开放、带头致富的排头兵、标杆村。 2002年,县里的西溪水库项目提上日程,背井离乡,成为全体西溪人的宿命。这时的大庙坪村人,表现出博大的胸怀,带着“舍小家为大家”的情怀,以及对未来的向往,主动配合政府,并于2004年10月,提前一个月搬迁完毕。 今日的老家,那一池碧波,就像一床厚实的大棉被,严丝密缝地覆盖在曾经美丽、富足的大庙坪村的身躯之上也为多年之后的我,带来一缕无法阻挡的乡愁,而今每每在拧开来自家乡水的水龙头时,白哗哗的清水就像是家乡来的一位客人…… |
录入:袁慧敏 责任编辑:袁慧敏 稿源: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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