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充满幽香的蔷薇花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0年01月13日 15:24:20 |
陈剑飞 前几天拿到人彪兄《流年中的野蔷薇》散文集,原来只晓文辞华丽的空灵写作是他的擅长,读罢全书,却得到了全然不同的认知。集子所收绝大部分都是五年来的近作,人生感悟和生活的历练在作品中处处流淌,成为创作的主源泉。而隽秀的文辞和入微的描写,反而退为从次的地位。在这部散文集里,我隐隐看到有《诗经》风雅颂的余脉传承,只不过将有韵的诗行已淡化为缠绵如丝的散文罢了。 作者职业多变,但近20年稳定于农林系统,从宁海农经委,农林局到入调宁波林业局工作,都是与山水草木打交道。集子里很多题材都与其从业相关,既有散文作家的优美抒情,又带有农林行家的理性表达,两相结合,成就了他的《甬上有佳木》《为树也风流》《仰望古树》《林荫道》《草木染》等等佳作。山林野趣,从东晋谢灵运开始,直到如今的田园派创作,都是文人墨客们心往神驰的逍遥地。作者却在清新淡泊的抒怀中,加入了一份专业数据和知性表述,关乎我们的生存空间,关乎地球环境的保护。让意与趣,情与理互相渗透,文章读起来的份量变得更加厚实了。 还在文学青年时,我俩就开始认识。他出道较早,县城的文学圈当然不大,当年混得厮熟。但他从企业下岗后到考进公务员,中间那段流离颠沛的经历,如不读此书,真的还不十分清楚。在人生精力最旺盛的这段时光里,他赴深圳当过台商办事处的文员,干过奉化步云集团的营销部长,担任过化妆品分公司的总经理,可能还有更多的就职经历。尽量职业多变。但爱好文学的初心始终没变。他这样自述:“曾经有多少个漂泊落寞的日子,我正是因为书香陪伴而充满快乐,正是因为大师的教诲而重添信心。每每读完一部著作,掩卷之余,我的内心充满了无比的崇敬和感激。”记得早年时,他肩头常挎那个黄色的包,书是包里不离不弃之物,一有空就读书。他的阅读又有自己的方式:“第一遍读故事;第二遍语言,特别的关注单词千变万化地组合而生成的语言张力和丰富含义;第三遍读人物;第四遍读结构。”庖丁解牛般的读书方法,为他日后的散文创作扎下了厚实功底。 在《流年中的野蔷薇》这本散文集中,还可以窥见作者的一些技法和惯性。总是睹物思情,从现在时的此时此物,滑向过去时的那情那景。绵绵相连,穿越时光的隧道,挑起苍茫旧事的万千思绪。比如《乡音》《独饮一杯茶》《歌声》用了这种笔法。连《劳动课》《戊己桥畔少年谣》也有这样的痕迹。作者思想的火花被眼前的事物擦亮,溅向陈年往事,即刻燃起通亮的情绪,故事与主题在此时像幕布般徐徐掀开。这有点像新闻写法必有由头一样,这种技法可能和作者那四十年的“业余编辑”生涯,有那么一点儿的关系吧。 作者行文叙写,纯空灵的也有。如《邂逅烟雨》《晚安》以及开篇的《踏雪》,都是纯粹的精神抒怀。而更多的作品都是他真实生活的映照,那篇《打火那些事儿》对我感触尤深,我也当过乡镇干部,一遇山林火灾必定赴汤蹈火冲在最前面。作者当初是农林局的灭火小分队队长,还差点丢了性命。灭火现场的队形分布,火线走向和扑打技巧,这是任何蹲在空中楼阁中的作者难以写出的文字:“火警就是命令,一旦接到出发通知,我和队员们就会在第一时间穿好迷彩服、防火鞋。腰间别上砍刀,揣上手电筒,把成捆的称为二号工具的皮拖把装上车,快速奔赴火点……有时火势凶猛,火焰滚烫滚烫,一两分钟就烤得皮肤有焦灼感。队员们就排成一列纵队,前赴后继,轮番扑打。”读起来感同身受,在乡镇工作经历中,我印象最深的也是那扑火现场。在《讨海》这篇里,把“讨海人”行船动作、下网姿态和收网环节描述得真切细致:起网——减速,一边收绳,一边90度打转方向,使渔网正对着船舷右翼,一待靠近,夫妻俩一头一个,一把抓住刚露出水面的网纲,猛然提起来,挂在舷边,然后分头从网的两头“哗哗哗”地抖过来,把海获抖到网中间,再“嗨”地发一声力,就倒在了舱板上。作者还把“讨海人”以苦为乐的大海情怀,还有那城里人尝不到透骨新鲜的那种美味儿,在他笔下都一一涌现。这是生活给予作者的馈赠,真情的抒写比任何海阔天空泛泛的词藻都靓丽十倍。 家乡的一座山一条河,一个村庄一条古道,都成了他笔下浓浓的追忆:在《静静的跃龙山》《柔石故居》《山陈十月雪》《洋溪流过》《村在》等篇中,他以赤子的情怀,把家乡的山水村落、人物故事娓娓道来。将故乡作为寄托相思的载体,所有作者大致都这样。故乡情结总是那条解不开已经锚定的缆绳,不管你漂泊何方,童年嬉戏的情景,少年玩伴的纯洁天真,奶奶和外婆为你吟唱的那首童谣,还有村头的那棵古树,都会带给你温馨美好的回忆。所以对熟悉环境和往事的描写,是许多名家高手的首选,莫言写高密,陆文夫写苏州,柔石写《早春二月》也都是宁海当地发生的事情。 记得1988年初秋时,经县文联杨东标老师推荐,我和人彪同读茅盾文学院,同住一个房间。感觉当时学员们都非常勤快,好像得有名师指点,莫名兴奋,灵感的火花被纷纷点燃,日夜执笔写作,或小说或散文或诗歌。惟见他不急不躁,不温不火,终不见要写些什么的意思。他总是把心思放在游兴上,好像是一个看客来杭州游西湖般的。他那种不切功利、随兴而起的心态,像似血液里存留着古代隐逸人士的基因。中途缺课不说。到文学院课程快到结业的时候,他竟提前回家去了。是经不起娇妻那粉红色信笺香味的诱惑?还是对一个城市玩够了的厌膩呢?我现在想想,竟有那种王子猷雪夜访戴的味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他的心里没有放不下的执着,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在企业下岗后,他那段极不稳定的生存经历,足可以证明他的人生活法。但谁又能知道,他可以花一年的时间去读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再用一年的时间读鲁迅的鲁庄,又用一年的时间读莎士比亚全集,谁又能有他那般对文学执着的韧劲和耐心呢? 这本不厚也不薄的20万字散文集,书名取《流年中的野蔷薇》,我想是否在读茅盾文学院时,叶文玲老师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愿您也铸成那朵金蔷薇”对作者内心的烙印呢。《金蔷薇》是俄罗斯作家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一本创作经验谈,对文学写作中作品构思、观察力、语言磨炼、想象力和细节描写都极有帮助。而这本著作又是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用清闲优美的散文笔调所写,思想性与艺术性都很强。我想作者对自己第一本散文集所取的书名,不仅仅是对他茶厂工作时那份内部刊物《野蔷薇》的纪念,而是有更高的文学目标等待他去追索。如果他还像最近五年来的这般勤奋与坚持,我想野蔷薇一定能够开成金蔷薇。 |
录入:袁慧敏 责任编辑:袁慧敏 稿源: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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