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战友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0年06月19日 11:08:26 |
徐巧琼 从小,我就知道,父亲有很多战友。 父亲当过五年兵,同是宁海人,同年入伍,同在一块的,有二十几人。部队里,大家渐渐熟稔,回乡后,彼此走动,就这样,成了战友。 常来串门的,是葛叔。葛叔比父亲小1岁,成天笑嘻嘻的,从不在我们小孩面前拿大。他的名字里,居然还巧合着我父亲与母亲各一个字,以上种种,使他在我和弟弟面前,加了不少印象分。 但葛叔好酒。村里人热情,每次葛叔来我们村,父亲的隔壁邻居,弟兄侄佬们,总要拉着他去家里喝上几口。葛叔就从“就抿一口”开始,到满地酒瓶子告终。喝酒的葛叔,绝不是平时的葛叔,力大如牛,谁也别想把他从酒桌上拉走,谁也不能阻止他干任何事情,除了父亲。葛叔最听父亲的话,只要父亲一到,轻轻说上几句,方才还脸红耳热的大黑牛,即刻就成了俯首贴耳的小绵羊。一口一个“哥”,乖乖跟在后面。 最好玩的,是汪伯伯那儿。汪伯伯比父亲年长,退伍后返乡,靠海而居。1992年的暑假,汪伯伯包了海塘,招呼我们过来住几天。于是,父亲开着拖拉机,载着母亲、我和弟弟,还有一只猫,从宁海的最西边开到最东边。在时速20码的拖拉机里,我度过了平生最长的一天,但随后,接连不断的惊喜,足以冲淡路上的乏味。 大片大片的棉花、西瓜,还有韭菜,满网的鳗鱼、箭鱼,以及日复一日的潮涨潮落,给我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还结识了汪伯伯的儿子——鹏哥哥,从此,跟着他,撑船、游泳、钓鱼、采野葡萄、抓红钳蟹。只是,鹏哥哥并不是每次都有空,有时,他忙着躲避他爸,有时,他忙着挨打。鹏哥哥成绩不好,而汪伯伯,则脾气不好,成绩不好的鹏哥哥,遇到脾气不好的汪伯伯,结果可想而知。所以时不时,我们会听到鹏哥哥的惨叫声,只得一个待在门口,一个去找父亲——只有父亲来了,鹏哥哥才会脱身。 暑假结束,父亲的拖拉机带走了我们,也带走了鹏哥哥。在父亲的动员下,鹏哥哥跟我们回家,与我们一起上学。到家后,父亲给鹏哥哥的名字里,加上一个“志”,父亲说:这个志,是有志气的志,希望你有志气,能争气。 转眼,十年过去了,父亲和他的战友们都快退休了,哥几个虽不像以往热络,但仍有联系。又是一个征兵季,鹏哥哥和我弟弟,还有葛叔的儿子,都入了伍,当了兵。期间,汪伯伯逝世,随后,父亲突发脑溢血,一夜间离世,安葬在后山。那段时间,葛叔经常来看父亲,也不到我家串门,直接拎着酒,去后山。葛叔也老了,喝不了多少就会醉,父亲不在,谁也劝不动他,葛叔喊着“我要陪我哥”,一头栽下去,睡在父亲墓旁,整夜整夜。不到几个月,那铁牛似的身躯,就瘦成了皮包骨。第二年上春,后山再也没出现葛叔的身影,他也跟着父亲,走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瞬间,又是十几年。十几年来,每年清明,葛叔的家人,总会来父亲墓前,扫墓;每年春节,我们也会去葛叔家拜年。父亲和葛叔虽都不在了,但两家人的情谊,还在继续。只是汪伯伯一家,却好久没联系了。每每想起,心里总是会忍不住问一句,鹏哥哥,你们还好吗? |
录入:袁慧敏 责任编辑:袁慧敏 稿源: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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