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盘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0年07月31日 09:21:43 |
应敏明 算盘要打得好,首先要有十根灵巧的手指,就像弹钢琴一样,哆来咪发,要有节奏,有弹性。一把算盘拿在手里,握住右下角,一提,一抖,一颗颗算珠乖乖地各就各位,只等着手指在上面轻巧地拨动,发出打击乐般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对算盘很亲切,它跟我和我一家子人都有着不解之缘。先说我自己。我认识算盘比较早,小时候走路还蹒跚时,母亲上班就带我去她单位。那是一家建筑工程队,母亲是队里的主办会计。财务室没什么玩的,母亲就让我拨算盘解闷。那可以算是我跟算盘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而真正开始接触算盘,是我16岁高中毕业。我去暗岩小店当伙计,小店里的任师傅告诉我,做这份工作首先要学会打算盘,不然没法做生意。他教我打算盘,从加减法“三十六”子学起,加法从一依次累加到三十六,正确答案是六六六。减法从六六六依次从三十六、三十五一直减到一,答案是零。那时候,我很要强,起早贪黑地练。一天,任师傅拉着我的手说,你手指细长,指头尖,是打算盘的料,加上这么认真,一定会打上一手好算盘的。三个月后,月盘存我做报表,“四脚落地”平衡,我一次就能打准。半年后,参加县供销社打算盘比赛获第二名。为这些事,任师傅还得意过一阵子。 我正式接受打算盘科班训练是1984年,那年我去台州供销学校读中专,其中一门必修课——珠算,就是打算盘。台州供销学校的珠算很厉害,有专门的教研室,珠算教学在华东六省一市商业学校中最为有名,学生屡屡囊括比赛大奖。我记得我们的珠算女老师,省里珠算学科的带头人,上海人,三十岁左右,瓜子脸,身材修长,洋气,夏天喜欢穿碎花连衣裙,名字也好听,叫叶爱群。叶老师讲话声音嗲,长得也好看,班里的男同学愿意学珠算的最多。当时,珠算最高等级是九级,没有极灵敏的手和脑,是很难达到的。九级选手都是珠算加心算,特别是加减乘除四则运算时。我们学校珠算九级只有三四个人,我们班没九级的,八级有三人,二男一女,其中女同学宁海人,姓任,这任同学很聪明,坐在我前排,因为我数学差,每次考试总是她先做好,把试卷拿起,让后排的我能够抄一点。这是题外话了。按规定学校毕业要达到四级,那时我学珠算还算认真,由于没学心算,要提高有难度,好在我手法快也打出了六级。按照我自己的话,已经打得“飞快飞快”了。在学校时,最壮观的就是珠算课,全班58人一起打算盘,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战争片里在打机关枪。 1987年,我中专毕业回到原单位一家基层供销社担任副主任,我们单位的潘书记对我说,你打算盘经过专门训练,你要把这项业务技术抓起来。为此,我组织起了单位的珠算训练队,还数次带珠算队参加县里商业系统珠算比赛,好几次获得团体冠军和队员个人的冠亚军,也算为单位赢得了荣誉。 再说说我家人吧。我父亲16岁从黄岩作为学生随部队到宁海。当时,县政府内部山东南下干部多,少文化,会打算盘都稀罕。因为我父亲家里开中药铺,从小就会打点算盘,县里的刘县长看我父亲会打算盘,就让我父亲在县政府当会计。以后,我父亲又在县医药公司、城关镇政府当过一段时间的会计,我父亲年轻时每天和算盘打交道。但我母亲说,我们一家人,父亲打算盘水平最差了,只会加减法。大概是由于打算盘水平差的缘故,以后单位就不让他做会计了。 我们家里打算盘最好的自然是我母亲,我母亲十八岁就在城关建筑工程队当会计,那时工程队队址在西门杏树脚旁,小镇的人都知道杏树脚下工程队那个姓林的女会计,算盘打得能让人眼花缭乱,传说她能在头顶上打算盘。母亲这一辈子,也靠着一手好算盘,养家糊口,还赢得了美誉。母亲当过二十多年主办会计,然后又去城建局审核预决算。母亲的年岁大多时间没有计算器,计算全靠算盘。当年,我们县里许多重要建筑的决算审核,就靠我母亲在算盘里,一个珠子一个珠子算下来的。 退休后,我母亲发挥余热,每天夹着算盘替建筑包工头算账,有一年桑洲工程队在青海替部队打坑道,工程结束时,把我母亲请去青海跟部队算账。在青海我母亲一住就近一个月,由于食宿不安,工作强度大,虽然人瘦了几圈,但为自己家乡的工程队争得了合理的利益,也给家里赚回一点辛苦铜钿。那年月,我母亲会算账的技术,大大地改善了我们家的生活。我们家1986年就住上了让人羡慕的二间三层楼房。 我们家爸妈姐弟我和我太太弟媳妇,除了我弟弟,都和算盘打过长时间的交道。我姐姐二十几岁,就担任县农行的财会科长,一手好算盘。八十年代初,我是单位的文书,我太太是助理会计,我们是一个单位,隔壁办公室的,当时她吸引我的,除了漂亮和人好,还有就是她打算盘的手势很美,白皙的手指在算盘上会跳舞一样。尽管我弟弟不会打算盘,但我弟媳在银行工作,和算盘也有缘分。 因为,算盘和我和我家都有故事。我喜欢收藏艺术品后,也关注老算盘。老算盘的材质,一般是红木的,高级的有紫檀、黄花梨、象牙的,最差也要花梨木的。一般柴木不能做。因为,算珠需要自重和光滑,这样打时就有加速度。我也收藏有几把好算盘,紫檀的,黄花梨的,象牙的,但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还是两把红木的,一把是我母亲用过的,一把是我小店任师傅送我的。两把算盘四角都铜皮包着,盘框和算珠包浆粲然。空闲时,我总会将两把算盘拿出来,盘一盘,打一打,噼啪声中,数一数光阴,算一算日子,似乎一辈子都在这算盘珠子上滑动着。 |
录入:袁银泽 责任编辑:袁银泽 稿源: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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