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诗意的场景中奔跑
-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1年12月24日 08:4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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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飞
阳光灿烂银杏黄叶簌籁飘落的下午,荣荣散文集《醉里吴音》和诗集《一个人的奔跑》新书分享会在宁海县图书馆报告厅火热进行。荣荣一脸笑容轻松自如,谈散文谈诗歌也谈她自己,整个厅堂洋溢着书香和欢愉的笑声。我粗粗翻阅着刚拿到的《一个人的奔跑》,回家后又认真地阅读了这部新诗集,觉得有两个荣荣在眼前晃动,一个是公众场合里洒脱大方剑侠般豪迈的荣荣,一个是诗集里柔情百转低眉浅唱淑女般的荣荣。
在这本由“藩篱”“遇见”“苍茫”和“奔跑”四辑合一的诗集里,第一首《正午的阳光牧场》为作者自己所爱,更为诗评家津津乐道。我也不例外。读了多遍,觉得字里行间阴影在奔跑,动物是喻体,而真正表露的却是对时间和生命的叩问,是写字楼中僵硬自我在阳光中的苏醒。整首诗在空灵外壳上插着欲飞的翅膀,但没有太重的负荷,轻盈地转动着。末三段带出了诗人自己,让楼顶的寒风冷却着理智,让冲动回归冷静,甚至还有一种“随时等待剥离”的淡淡哀伤。荣荣这首诗让我想起马拉美象征主义的代表作《牧神的午后》,那种虚与实、梦与真、追求与失去组成的矛盾,贯串着全诗。马拉美通过对牧神的叙写,表达自己对艺术的执着;而荣荣在这首诗里把阴影放大,长的短的奔跑的蛰伏的,都成为阳光下的存在与虚幻。
诗集中空灵的作品占了很大比例,但不像是山水田园诗派的那种,而是将情感寓寄于具体的对应物之中。在《藩篱》《跑》《幽暗植物》《遇见》《那一晚或电影》《泽国》《算法》这些诗作中,我们可以读出诗人微妙词语下真幻混合的情感世界,那些想象和经验交织纠缠着的文字,牵动着读者的心弦。诗中有内心独白、对话以及细腻的感受,总可以让读者去冷静回味那诗行背后的困惑,或者思考着埋在一堆情绪性言词下的终极指向。这种让读者深入其中又能抽身剥离的写法,无疑是成功的。
在第三辑“苍茫”中,几乎每首诗都在写花写树,又都在写她自己。出于母性本能大多女人都爱花护草,荣荣也一样。但这辑诗中的花树带有裹挟的能力,让读者有对视有思考,有吸引后的不确定性与变数,更有茂密花枝背后隐藏着的落寞惆怅。诗中多处让“老人”“老母亲”出场,以佐证时光易逝,花容易皱。如《紫荆树下》《浪漫海岸高大的椰子树》《运河边这一丛芦苇》,让人读出了远久的“苍茫”而非花团簇锦。荣荣也常把自身融入花草丛中,成为它们的一分子,倒有些物我两忘的意味。比如在《樱花》中:“我置身其中/想象中,那些花朵也许会簇拥我/阳光躲在枝叶间,像美服里妥帖的针线。”《星空下的紫云英》中:“我会将满天星与繁花做某种对应/会将自己放进去/左一点,再左一点的/小的安静的/仅此一颗的卑微之心。”这时候的花还能仅仅是花吗?这时候的树也不仅仅是树了。这样写法很符合人已中年的心际,在生命的转轮上读到了迷离与苍茫。
第四辑“奔跑”中的诗篇,都有一个具体的场景,从北固山、恵山、拱宸桥、通贵桥、太平桥、东钱湖到西津渡,从承徳、盐官、神木、个园到宁海森林温泉。这些场景营造了特定的氛围,有着很强的辨识度,但又始终没有离开诗性的根本。这辑诗从头至尾,都可见荣荣风一般的影子在行走、在融入,甚至在场景中飘起来,成了一种俯视。“一个寂静的入景者/她内心的平和直接融入几声稀落的鸟鸣/融入大半个森林的薄雾及由此牵动的/清浅呼吸”“看到那些走失的人或事物,并想抓住更多/时间这部折叠旧书里那开线散佚的……”“叙事里隔着江南的碧水、纤道、游人/隔着八个桥洞的浪漫,还隔着几次回头”。诗人在其中徘徊吟唱,或发怀古之幽思,或抒胸怀之块垒,反复回头、思索,所有的诗行支撑起她对时间与空间的迷茫,对情分的珍惜与执着。
诗集中唯一的长诗是《潘天寿》,有186行之多。这首诗原来的题目是《潘天寿诗传》。一个对潘天寿生平没有足够了解的作者,难以写出这样的长诗。这首诗大气开合,写出了潘天寿正气品质和独创画风,也写出了潘天寿的忧国忧民情怀和个人的爱情际遇。这首长诗可以当作缩略本的潘天寿诗传来读,也可以当作荣荣向一个尊敬的长者奉上的花束来读。这首诗起句为:“我的叙述,始于名叫冠庄的村庄//它有质朴的心,淳厚的肺,坚硬的骨骼……我的叙述,始于那座雷婆头峰/始于它的突兀嶙峋,聪颖灵秀/始于它的疏枝密影,碧波千仞”。从冠庄、雷婆头峰等具体的场景落笔,转向情感的抒发,虚实互动,空灵与场景串联。
我认为,任何诗人都是一个人的奔跑,至于奔跑的速度与长度,那要看诗人的能力和修为了。荣荣这部新著,让读者看到了一位享誉甚多又锲而不舍的奔跑者。诗路遥遥,永远没有巅峰和尽头,荣荣你继续奔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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