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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淡淡的酒酿香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2年09月16日 09:27:02

  罗宏燕

  母亲做“七月半”叫我回家去。我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那淡淡的酒酿香。母亲知道我好甜酒酿这一口,已经为我准备好了。这是母亲的拿手绝活,我就喜欢母亲做的那种味道。晶莹的酒酿、不添加任何配料、原色原味,香气扑鼻。

  初秋季节,虽已远离酷暑的炎热,但秋老虎的余威仍不容小觑。早晚的天气十分凉爽,唯有中午时分仍然让人出门就热出一身汗。这样的天气其实很不错了,秋高气爽、月高云淡,凉爽指日可待,晴天多雨天少,很适合做白药。宁海人的“白药”,就是“酒曲”。用白药可以酿米酒,也可以做甜酒酿。说起做白药我家可是祖传的,我奶奶会自己制作白药。奶奶的手艺传给了姑姑,姑姑嫁到了我们的邻村大湖。

  那时候,家门口的野地里,经常会长出一大片“酒曲花”——辣蓼草。奶奶把这些辣蓼草采摘来做成白药,用密封的方法进行保存。如不密封会受潮,它就会长出那种小小的黑黑的长翅膀的米象,我们宁海人称之为“蛘”。村里人都会来找我奶奶买白药,价格是一毛钱七粒。奶奶有事外出,把卖白药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就坐在奶奶家门口一本正经地做生意。通常会得到一毛钱的奖励,我就兴高采烈地去小店买花生糖吃。

  母亲不会做白药,也不会酿酒,却会做甜酒酿。夏天的晚饭,母亲特意烧一大锅杂交米饭,把饭盛在一个竹篮子里。她拿来白药,用一根擀面杖把它碾碎磨细,撒到米饭上,将米饭搅拌均匀后,放进面盆里,用手轻轻地将米饭压紧压实,中间留一个小孔,再用一块干净的纱布严丝合缝地盖上;放进一个漆黑的大橱里,将其发酵一天一夜。隔天取出来,只见米饭上面有一层细细的、晶莹的绒毛,小孔里盛满了水。酒酿香不一会儿就溢满了整个房间。这个时候,我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实在是太诱惑我了。母亲赶紧去烧水,等水烧开了,把酒酿倒进锅里,再放入几勺白糖。煮了一会儿,母亲将热气腾腾的甜酒酿端到我们兄妹三人面前,我们拿起瓢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一股甜甜的、酸酸的滋味在我们的舌尖打转。母亲看着我们兄妹狼呑虎咽的样子,会心地一笑,又去厨房忙碌起来。

  这几年,我去过杭州、上海等地,吃过那些地方的甜酒酿。他们会加些桂花、红枣之类的东西,看上去细碎的花瓣,有白有红有黄,但是我却吃不惯这种过于甜的食品。而母亲做的甜酒酿清清爽爽,像是妙龄的少女那样纯净。我端起了这碗甜酒酿,抬头看了看夜空,感觉碗里加了几掬星光,母亲的白发也像是披上了银色的月光。甜酒酿的味道没变,母亲却更加老了。那一刻,一股暖意在胸口涌动。母亲依然像几十年前那样,坐在桌子旁,一手托着下巴,慈祥地看着我,直到我把这碗甜酒酿吃完。那淡淡的酒酿香,一直伴我进入了梦乡。

责任编辑: 邱雯雯    稿源宁海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