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蓁

　　今年的桂花季，来得较迟了些。缺席中秋的那缕桂香，正盈满了重阳的心怀。秋风爽沁，不经意间传送来甘冽的桂子芬芳。

　　值此佳节又恰逢天高云淡，我带上外婆一起登高望远。我牵着老人枯瘦的手，最大限度地放慢脚步。可没想到，即使选择了平坦宽敞的大路，不高的坡度对于她来说仍是挑战。

　　没过多久，她开始力不从心，嘴里呼呼地喘息，爬满沟壑的额角绽出了汗，那佝偻的脊背看起来显得格外弱小。原来，一直体格强健、很少被我真正关注到的外婆竟然苍老了这么多。为我们坚韧不屈了一辈子的她，终究还是让岁月的罡风折弯了腰。

　　我拿出纸巾仔细地替她拭汗，用手轻轻抚过她鬓边的白发。银亮的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明晃晃的光芒，刺得我双目发痛。

　　尽管我心泛酸楚，但老人却十分享受地闭上眼眸，嘴角一抹显而易见的微笑，更是让我下意识地红了眼眶。看见这张充斥着褶皱的脸上全然是发自内心的快慰欣悦，笑得有如在煦风中摇曳的花枝般烂漫璀璨，我不禁偷偷擦净五味杂陈的眼泪。有一句话，一向深以为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此刻的我，更是理应幸福她的幸福，而非愧疚之前的疏忽。

　　知道她最爱桂花，于是我指着路边的桂花林，趁她不注意赶忙调整好状态，兴奋地对老人大喊：“外婆，那有桂花，我去摘。”“好啊好啊！”她忙不迭地答应道。

　　我轻快地迈开腿小跑过去，还不忘冲她回眸一笑，而她就像个孩子般乖巧顺从，耐心地等在原地，黯淡的瞳仁闪烁着激动的星光。此时的她，一定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没一会儿，我便拿了一簇金桂送到外婆跟前。她眯起眼，将枝桠上的桂花小心翼翼摘下，放于蔓延着温度的掌心，仿佛是要掬捧起一整个金秋的美丽。凑上前轻盈地一闻，清新绵甜的气味直入鼻腔，幽幽，复荡漾，不争颜色，俏立枝头；微微，又萦绕，芳裹身心，涤澈性灵。

　　桂花这种默默无闻的自我奉献精神，是不是像极了外婆对于这个家庭中的晚辈，一生质朴、纯净无期的爱？正如小时候，她总一罐一罐不厌其烦地做桂花糖，只是为了将其储存后让我带去学校以便思家时即可品尝。而今，像桂香一般迟来的馥郁甜蜜，又好似我这个外孙女从现在起始，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争取尽自己所有努力让她的晚年福乐绵延！

　　其实，陪伴永远是最长情的告白。无论走得多远，请都不要忘记寻回———家的方向。对年迈的他们，哪怕多一点微乎其微的关爱，都能使家中老人畅享天伦极乐的美好快感！百善自古孝为首，尽心何必只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