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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⑥

徐子涵·散文二题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2年11月25日 09:02:12

  徐子涵,00后,曾获首届“浙江省校园作文大赛”大学组二等奖,作品散见于《文学天地》《参花》《文学少年》杂志,《钱江晚报》《宁波晚报》《今日宁海》报刊以及人民资讯、新浪新闻、财经头条、满分作文网等各类媒介。

  再回首,泪凝眸

  村里的时光滞缓而悠远,仿佛一切还是昔年之景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老旧木板门,尘封的故事被再度唤醒,那是一段专属于我的山河岁月。

  我自幼生长在农村,小时候身上总萦绕着一股褪不去的“土味”。爷爷离世得早,出生没过多久我就由奶奶一手抚养,因此我学得一口流利的地道方言,这使得当时的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宗的乡里巴人。

  我也曾认为寻获温暖那样的轻而易举,而自己的幸福来源就是这小小村落的全部人事物。春日非到田边摘野花做成粗糙的冠冕比美;夏夜吵嚷着要学邻家的顽劣小哥上树捉蝉;金秋第一批稻谷收割时哭闹着也得跟阿奶去;凛冬和隔壁大叔围守燃柴的灶头搓手取暖……

  总之,那时的快乐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太多轰轰烈烈的璀璨。哪怕是给予我几只寂黯长夜中闪烁微光的星火流萤,我也会天真傻呵地乐上半天。

  然而,当人一旦被欲望裹挟,心中便像是有了洪水猛兽在永久躁动。去远方城镇上学以后,我愈发觉着城里独有的斑斓焕彩,是万束村庄的萤虫之光都无法比拟的,一颗迷恋繁华胜境的心,自此丑陋地萌芽生根。

  面对新鲜环境的五光十色,我根本无力抗拒。精美的玩具与闪亮饰品,逐一开始取代饱含着乡土气息的粗俗物什。

  奶奶总用五颜六色的皮筋将我的头发梳成两个长长的辫子。她爱梳,我也爱看,听她总不迭称赞“阿囡可真好看”,感觉自己就真和电视机里的女孩一样可爱。

  起初,我还保留扎辫子的习惯,即便在幼托班也不例外。不过我的同学大多出生本地城关,良好的家庭条件是我本就不可企及的优越。或许是因为自卑而衍生出的攀比心理,就像毒蛇慢慢啃噬我原来的面目。

  日子一久,虽无人刻意地嘲讽说道,我还是能准确地觉察,每当奶奶衣着寒碜地来接我放学,和其他家长的差距就不止一丁两点,还要似从前在家般扯着浓重的乡下口音喊我乳名,我羞得几次提醒她公共场所不要高声叫唤,可见了我的阿奶一高兴就健忘得把我对她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眉眼里只剩下对我这个孙女怎么都化不开的柔情慈爱。

  可能让我内心脆落的自尊城防真正决堤的,还是某次提前午觉时睡眼惺忪间无意听闻的背后议论。从城里女同学们的谈笑风生中,我得知自己向来引以为豪的发型其实土得掉渣,而城市人眼中的辫子等于肉眼可见的廉价代名词,于是误以为她们暗自针对,都是孤立我的存在。

  只记得那一次回家后,倍受伤害的我嚎啕大哭,任由负面情绪将我围裹而不做任何挣扎,大颗大颗的泪重重地砸在床上,比泪水浸润的被褥更柔软的,是内心的敏感与多疑。

  如今,当我再度踏足这片曾经朝夕相伴的土地,心,拧紧割疼。斯人已逝,徒唤奈何。奶奶病逝前,正值我备战中考,以至于,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弥留之际,不知情的我只因为学业繁忙,甚至没为缠绵病榻的她侍奉过最后的汤药。想到这里,我泪湿眼眶。就算人生多不过一场场别离,可我还是奢望能做无谓的补偿。我已经放下了年少轻狂的虚荣,可却再没有人可以如她那般将我任性地包容……

  再回首,人去楼空;泪凝眸,岁月悠悠。

  诗情画境乐通灵

  比人类血脉更古老的,是奔腾不息的江河;比先祖呼唤更深情的,是饱含热泪的歌声。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于是,村落就成了国,呼唤亦成了歌……

  每与人谈及高华苍古的风华国乐,我的眉眼里就有化不开的柔情。可以说风雅如《平湖秋月》《高山流水》《凤求凰》等著名传统乐曲,像来自顶级艺术家的珍贵指纹,解码了我头脑里的美学法门。

  我自小就愿意去热爱,一切可热爱的事物:美学、文学、哲学……然而毕竟自身资质平庸,愚钝的天性没有使得我在其中的任何一个领域有所造诣,而唯一收获了点微薄希望的便是写作方面。尽管如此,我也从没有气馁勇攀美学高峰。

  其实我爱上写作的时间是早于音乐的。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文章里似乎缺少了什么。直到后面第一次聆听了《平湖秋月》这首名曲,我才醍醐灌顶,恍然明白这个困扰我多时的难题竟有如此简单的答案——诗情画境!

  是啊,“平湖秋月”既然作为杭州西湖十景中的第三景,那么以此命名的乐曲,其创作灵感和取景来源自然是被誉为人间天堂的杭州胜境。西湖是当地著名旅游景点,最具代表精华的西湖十景分别是“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

  平湖秋月,这又该是多么风光旖旎的景象啊!单单是望字生义,便能可想而知它的引人入胜。到了清秋气爽的时节,西湖的湖面平静如镜,皓洁的秋月当空高悬,溶溶月色如碎银满泻一地,与粼粼湖水交相辉映,颇有“一色湖光万顷秋”之感,故得名“平湖秋月”。

  即便作为听众的人没有机会亲临现场,那悠扬婉转的整体旋律以及古筝清越明丽的优美音色,依旧能引领我们的思绪,乘上流露出醉意的秋夜凉飔,随着轻软的湖风,飘向岁月静好、俨然如画的远方,让我们的心灵摆渡在涟漪微漾的西湖上一苇以航,和着这个遥远天体所四霰在空气中的幽光醇酒入肠,不由得感慨:吟风弄月,皆在今宵!

  “若现天籁,一声入魂;此生无憾,仙乐得闻”。当我试图慢慢地用摒弃尘俗的灵魂,去谛听行云流水般的乐音,就仿佛彻底放下了红尘俗世的旧事纠葛,与天地万物并生为一。在那个美丽的瞬间,真正成为只需醉情风月无边的自己,放任这麻木、寒冷、僵硬的内心,被此间的真善美震撼、濡湿、滋育,逐渐臻至最圣洁柔软的化境……

  自此,我开始对古典音乐产生极大的兴趣。比方说意蕴悠远的《高山流水》,里面所体现的山之巍峨、水之柔媚,山与水血浓于水的情感纽带,无疑就象征了萍水相逢的知音彼此之间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除此之外,还有流传千古的古琴曲《凤求凰》,作者司马相如无比生动地将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内心炽烈如歌的爱意全部付诸琴弦,至于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如漆似胶式的满腹情思,更是全部化身为一拨一抚时藕断丝连的美妙乐符……

  在这些阳春白雪的熏陶下,我的文章里出现了强烈的色彩、饱满的情节还有鲜活的画面,不再干瘪得像老妇枯瘦如柴的那一双手,某些语句与词汇都仿佛才脱笔墨一样的灵动翩跹、生趣盎然。

  这些不起波澜的日常岁月,正是因为有了灵歌妙乐的倾情相伴,我感到精神上的极度满足。其实,这些欢乐的来源并不是一定要强迫自己成为艺术界的某某家,相反,就算一辈子仍微渺如平凡却不平庸的尘埃那样,我们还是能在感知美、追寻美、甚至创造美的奇妙过程中,寻觅回失落已久的诗情画意与对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本能向往,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健全完整、热爱生命的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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