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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义安·散文三题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3年05月26日 09:50:16

  杨义安,自称缑城醉客,80后,胡陈乡东仓小学语文老师。一动一静,爱踢足球爱写作。纸质书籍狂热爱好者,梦想是藏书万卷。

  随着凌晨聒耳的爆竹声,时间来到癸卯年,生于丁卯年的我,也迎来了自己的本命年。早起对镜洗漱,瞥见两鬓多了些白色。虽知居诸不息,人总要变老,但“星星白发”“秽我光仪”,也还是让我有些忧心。“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乃记三则童年趣事以解颐。

  以尺作书

  我四岁时,父亲到了城关镇谋生。稍稳定后,父亲便把全家接到城里,赁居于西门。父亲十分重视我和哥哥的学业,尽管当时在城里上学需要一大笔借读费,父亲还是勉力让我和哥哥在城里上学。我们就近到城西小学读书。

  一年级时,学了一阵子拼音,就开始学写字。一日放学回家,妈妈正在烧晚饭,我便将板凳、竹椅子搬到院子里写作业。我在板凳上铺好语文书、拼田簿,便开始抄写刚学的生字。写到了“四”这个字,我努力想把笔画写直,可手中的笔总是不听心的使唤。收笔一看,弯弯曲曲,便擦了重写。写完再瞧,歪七扭八,跟课本里的一比较,啊,实在太丑!手僵了,脊背也冒汗了,怎样才能把笔画写直呢?我灵机一动,“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直线那得靠绳墨,哥哥不是有数学用具——尺子嘛。于是我兴奋地跑进房里拿了尺子,把尺子按在拼田簿上,提笔沿着尺子描,这下这“四”字可真的是方方正正了。于是如法炮制写下一个“四”字,我想着写完可得好好自矜一番。这时哥哥出来了,他见到后,大笑着喊:“妈,妈,快出来看,义安在用尺子写字。”母亲闻声趋出,握着锅铲,知晓后“哈哈”地笑:“这傻小子。”在他们的笑声中,我尴尬地领悟了,写字是不能靠尺子的。

  以酒醉鱼

  如今的洋溪,有廊桥,有涉水步道,有文化气息。夏夜灯光璀璨,是缑城人纳凉的好去处。但在我上小学那会,洋溪是毫无人为雕饰的自然状态。偶尔,有成群的妇女在“咚咚”地捣衣;有挖掘机在“咔咔”地挖沙;有在夕阳之下,养鸭人甩着竹条,驱着一群摇摇摆摆的笨拙的鸭子归家。小学的时光,慢悠悠。周末时,我总是和好友宁一起到洋溪抓鱼虾。运气好,我们能在河里捡到鸭蛋,软软的壳,捧在手中,对着金色的阳光审谛,我们希望看见一只小鸭子。

  一次,我们又计划前去抓鱼。我提议说:“每次我们徒手去抓鱼,总是只抓得几条,我们要不买瓶酒去,把鱼灌醉了,鱼醉醺醺的,就跑不了了。”宁惊叹于我的妙计,和我一拍即合。我们两人凑了凑零花钱,便决定去买酒。我们进入了一家顺路的小店。老板问我们要什么酒,我说:“度数高的酒。”宁接着说:“价格便宜的,白酒,白酒度数高。”我们最后拿了瓶董公酒出了店门,奔赴洋溪。

  我们找了个小水坑,水没过脚踝,有小鱼自由穿梭。我拧开瓶盖就倒酒,酒泻在水上激起小水花,起了层层涟漪。倒了约半瓶,我们蹲到水边观察。小鱼,不见了。宁笑着说:“我们敬酒太客气,惊吓到它们了。”不过,酒已在水中,等它们“醉卧沙场”就行。可等了好久,仍是不见鱼。我们便下水找。我轻轻揭开一块石头,没鱼。又揭开一块,仍旧没鱼。一块又一块,总算发现一条“土布”,我把手伸入水中,以掬水之状慢慢靠拢双掌,甫将成功,“土布”倏然而逝。宁也是两手空空。鱼怎么行动还如此迅捷呢?我们查找原因,发现小水坑的水是活水,与河里的水有交流,于是便搜小石头堵住水坑。这下该行了,我们又倒酒,差不多倒完整瓶。我们注视着水面,又是漫长的等待。良久,还是不见鱼上浮。我们只能又挽起袖子下水。可那鱼啊,还是灵敏得很。忙了一下午,我们才抓了两条小鱼。天色渐暗,我们只能怏怏而还。

  路上,我看着握在手中的酒瓶还有点酒,便和宁舔舔嘴唇,举起酒瓶一人一口,好辣,我“哇”一声吐在地上,宁却皱着眉头饮尽了,我把空瓶扔向了路边的草丛,竟觉得有点欣慰。

  周一回校,听宁说,他一回家,就和衣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逃课受表扬

  小学一段时间学校开设过周六假日课,类似兴趣课,有美术、阅读、书法等供选择,同学们都分散到对应的教室上课。这让我很是郁闷,要早起,玩耍时间还少了半天。

  又到周六,校园内,办公室,我们竟然没见到班主任储老师。这下,我们几个动起了歪脑筋,偷偷商议逃课事宜。斌晃了晃带来的乒乓板,说:“我们去粮油市场打乒乓,卖菜的石板台面上搭几块砖当中网就行了。”我们苦“假日课”久矣,立马欣然拍手。于是,我们几个瞻前顾后,蹑手蹑脚地潜出了校门。

  来到粮油市场,还有一些摊贩未收摊。我们来到南面的空摊子,在角落搜得三块砖,摆成中网就开始打乒乓。来来回回,激战正酣。一中年大叔来到了我们旁边,问:“小朋友,今天你们不上课吗?”宁瞟了眼大叔,说:“我们今天不上课。”说完又把目光投向乒乓球。中年大叔微笑道:“不会吧,你们应该是城西小学的学生,今天学校在上课,你们是不是逃课了?我要是告诉你们老师,你们要被学校批评了吧。”我们这下都慌了,面面相觑,也不再打乒乓了。大叔说:“那要不你们帮叔叔一个忙,我就不跟你们老师说。你们看。”他指了指市场的地面,接着说,“地面那么脏,你们帮叔叔一起打扫怎么样?”不上课来扫地,真是自贻伊戚。我们虽不太乐意,但还是点点头。

  大叔作了简单分工,便给我们每人配了把竹扫帚,他自己则拿了根长长的皮水管接上自来水龙头,拿水冲着地面。我们立马轰轰烈烈地动起手来,垃圾被我们聚拢成一座座小山,又倒入垃圾桶。大家“呼哧”“呼哧”地从这头到那头,又“呼哧”“呼哧”地从那头到这头。我们越扫越乐,向大叔要过皮水管当水枪扫射。扫射之处,清水载着污渍远去,地砖变亮了。最后,随着扫帚的“唰唰”声,地面黑色的污水汇合着流向排水沟。

  全部搞定,大家的脸蛋都红彤彤的,汗水不断往下坠。我的鞋子也进水了,袜子湿漉漉的。大叔对着我们直夸:“小朋友们,你们扫得真干净。”我们咧着嘴笑。

  大叔又从上衣口袋掏出纸笔,他问我:“小朋友,你们哪个班级的?”

  “五(1)班。”

  “那你们叫什么名字?”

  “啊,叔叔,你不会还是要告我们状吧?”

  “哪会,你们乐于助人,我想记下你们的名字。”

  我把名字一一告知,大叔一一记下,好了还递给我核对。差不多是学校放学时间了,我们便各自回家。

  周一国旗下讲话,周校长竟然亲自上台,平日他基本不发言的,我们正感到疑惑,只听他说:“学校今天早上收到了一封表扬信,我现在要隆重表扬五(1)班的几位同学。他们是……大家要向他们学习。”我听到我们的名字后,心砰砰直跳,原来是大叔写了这封表扬信。那天,回到教室,储老师又当着全班表扬了我们几个。想来真是羞愧,我们的初心可是逃学出校,去遨游嬉戏。

  现在,我跟这几位“童稚之交”见面,类似的事总是大家不经意就提起的话题,这次说了还会有下一次,每一次讲都像昨天刚发生一样起劲。童年趣事治愈着我们日渐沧桑的中年心境……

责任编辑: 王婧茹    稿源宁海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