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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零食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4年02月09日 09:11:18

  应敏明

  孩提记忆,吃,好像是主题,过年有零食吃,更是小孩一年来的向往。

  那时候,平时少有零食吃,而过年,每户人家总是要操办一下,尽量让孩子过个好年,亲朋友好来串门,不失礼、有面子。很多人年长后回忆,总少不了小时候过年穿新衣,放鞭炮,吃零食。我家,父亲不管家事,母亲操心要强,过年前总把零食准备得较丰盛,跟别人家比不逊色。

  母亲有个好姐妹,夫家应姓,旧时是工商业兼地主,和我家都是应姓本家。旧时,他家除了有好多山林田地,还有爿南货店。南货店,店后打糖,店前卖糖,有冬米糖,花生糖,芝麻糖等等。后来,公私合营了。

  年关前,母亲背着几斤冬米,领着我,去离家很近的白石头墙弄口爆米花。爆米花在当年是难得被允许经营的小营生,不算“资本主义尾巴”。爆米花者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嘴有点歪,住西门,镇上的人都熟。爆米花筒滚圆的肚子,随着在柴火上摇动起来,当热气压力表上升到一百多时,老人就对着竹箩放炮,“砰”的一声,随着升腾的气浪,冬米花充斥满了竹箩。老人把竹箩里的冬米花倒进我正张开的布袋。然后,母亲让我背回家。

  晚上,母亲领着我们姐弟三人,背着冬米花,花生,芝麻去应家做糖。应家晚上热闹,灯火混浊,糖香四溢。预约的几户亲朋好友穿着厚衣,等着做糖,脸上都是笑容。“应地主”精干瘦实,围着油腻的帆布围裙,指挥着三个成年的儿子,煮油的煮油,翻料的翻料,切糖的切糖,一股热闹劲铆着。不管是谁家做的冬米糖,花生糖,芝麻糖,小孩都可以先品尝。

  每年的那天晚上,我家都会做三种糖,冬米糖,花生糖,芝麻糖。我们姐弟三人总是抢着把做好的糖背回家。回家后母亲分别把它们藏进大号“洋油箱桶”里,盖紧,并做了记号,不准开盖。不到过年不让吃,但我们平时都惦记着。

  所谓的“洋油箱桶”,就是过去装过洋油、油漆的铁皮箱桶,洗干净后装食物,我们统称“洋油箱桶”。“洋油箱桶”当年只有工作同志才有办法搞到,这在普通人家里是稀罕物,也是财富。

  过年的零食番薯条,今天已销声匿迹了。可当年我家年年做。我姐姐聪慧、手巧,剪番薯条的主要任务就落在我十几岁的姐姐身上。年关前,母亲去买来一些甜味足、可以生吃的小种番薯,洗净,削皮,放大锅里煮熟,再捣成番薯泥,再添点桔皮丁,芝麻。然后,我姐姐找出方型“洋油箱桶”,洗干净桶底,在薄薄的桶底凹槽铺上白纱布,用毛竹片糊上薄薄一层番薯泥,再把这形似方薄饼的番薯泥,倒在竹簟上,凉一下,然后,我姐姐拿出剪刀,把它剪成手指宽的小长条,放在阴凉处晒,凉干后,母亲把它收藏进布袋里,待年关,炒熟给我们当零食吃。

  而零食南瓜子,有趣的是积攒的过程。过去大米不够吃,总要搭些杂粮番薯南瓜。南瓜一般蒸着吃,或煮南瓜粥。每次烧南瓜前,我母亲总把南瓜子掏出来,洗净,然后放阳台上晒,每次晒干都有一小撮。晒干后,母亲把它藏进布袋里。一年下来,积攒了差不多有一小布袋。年关,我母亲把它倒出来,和着砂子在铁锅里炒,炒熟后用竹筛子把南瓜子分离出来。春节,我们出去玩时,母亲会掏一把南瓜子放进我们的衣袋。客人来,母亲就会摸出一小捧南瓜子,放在青花瓷盆上。客人一颗一颗拿起,慢条斯理地嗑起来,这时,时间过得很慢。

  过年的零食,还有外婆的炒蚕豆,父亲埋在地下春节起挖的甘蔗,老家黄岩寄来藏在泥缸中几个月不坏的慢桔……

  又到年关了,这些旧时过年的零食,不经意中翻滚出我人生记忆中的片花,想起依然美好。

责任编辑: 俞枝秀    稿源宁海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