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能平

　　我家的竹园并不大，一块是村里分来的，一块是勤劳的父亲在几年前开垦培育而来的。如果两块地相加，也就3亩左右吧。所以与那些挖笋要带干粮当中饭的笋农相比，我回家挖笋就多了份气定神闲，少了份汗珠翻飞。

　　午饭后，母亲因惦记着茶园里的茶芽儿，就与大姐挎着竹篮采茶去了。这时父亲说：“我去竹园转转，看看能不能挖到些笋。”我听后，也雀跃着跟在父亲身后。

　　梯田里的油菜花正黄得耀眼，黄得让人妒忌；而洁白的梨花，则让人多了一份宁静舒心；池塘里，春水波光粼粼，草摇水动，美不胜收。此时，要不是父亲已快走到竹园边，我肯定还会站在春光中，好好地近瞅远眺一番难得的山野春景。

　　“笋，我寻到一株了。”父亲欢快地说着。我连忙跑过去。真的，父亲脚前果真隆着一个有许多条细缝的小土包，而在细缝的正中处，探出了绿绿的笋芽儿。看来古稀之年的父亲，还是蛮有眼力的。

　　于是，我也东张西望起来。说来惭愧，虽说是农家子弟，但上山挖笋我可不在行。但今天，我一定要找到几株，不然回家不好向女儿交代。我加快了寻找的速度，可是，有的地方覆盖着厚厚的黄竹叶，有的地方被枯草占据着，有的地方刚被父亲挖过，一时，我竟找不到一丁半点的“蛛丝马迹”。

　　“谷雨笋头齐，立夏笋三稀。”父亲看我还是一无所获，就转到我跟前讲了这句农谚。

　　哦，怪不得这笋这么难寻。原来清明时节，竹园里的笋儿还躺在地底下睡懒觉呢。只有到了谷雨前后，这笋才会噌噌地不断往上冒，到那时，想挡也挡不住了。记得小时候，村里就发生过笋儿钻破水缸、顶破灶头的趣事。

　　就在这时，我感到左脚踩过的土堆有点不对劲，踩下去很松软。会不会脚下有笋呀？我顿时来了精神，停下来细细观察。这个土堆虽说没有刚才那个明显，但鼓鼓的样子，好像在说：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我用竹枝挑拨小土堆，果然，没两下子，蜷曲在土堆下的笋尖儿便露出了真容。

　　“我寻到一株了。”我开心地喊着。父亲忙让我在笋边插根竹枝，等会儿他过来挖。于是，我便得意地回头，向身后瞧了一眼。谁知，就这一瞧，我发现刚刚走过的地方，竟然还有一株笋，而且还冒出了地面。看来这寻笋的事，还真有点“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味道。

　　“爸，让我也挖一下。”我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拿锄头。父亲把锄头递给了我。

　　一下、两下、三下……没挖几下，我的手就不听使唤了，额角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有几下，锄角甚至还碰到了毛竹根，碰撞发出了“嚓嚓”的响声。站在旁边的父亲心疼不已，忙又抢过锄头。“还是我来吧，这把新锄头50元，要是锄角被你挖断了，就不划算了。”

　　一、二、三……父亲挖得非常干脆。圆滚滚的笋肚儿和粗粗的笋爪儿，渐渐地在笋坑中露了出来。这时，父亲放下锄头，单膝跪地，用双手一点一点挖掉笋根旁边的泥土，好像把笋当宝贝似的。不一会儿，一截笋根也清晰地露了出来。这下，他满意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说：“好了，我们顺着笋爪的底部挖下去，这样挖上来的笋，才有鼻子有眼。”

　　话起锄落，一株笋壳上还带着些许泥土的大笋，被锄角轻轻拖了上来。

　　“爸，休息一下吧。”我边捧笋边跟父亲说。

　　“还好，笋坑中只有一株笋。有时运气实在太好，笋坑中躺着四五株笋，那才叫累呢。挖又挖不来，离开又舍不得……”父亲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