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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飞的男孩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4年08月30日 09:04:53

  小白

  周六晚,友来电:迷糊的阿弟走了。

  不禁一愣:怎么可能?那个连新冠病毒都不敢惹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驱车进村,看到白色的气拱门、道旁的花圈,才确信那个叫飞的可爱男孩,真的化作了一只鸟,一去不复返也。

  这是一个想飞的男孩,名字里有个飞。但命运弄人,在他儿时得了一场病,从此折断了他的翅膀。手脚无法协调,智力也永远停留在十来岁的水平。

  这是一个至死都是少年的男孩。

  他想做一个御风而行的少年。于是,学骑自行车。奈何手脚怎么也不听使唤,摔倒了再骑,骑上了又摔倒。最后的最后,自行车摔得面目全非,人摔得伤痕累累,自行车宁死不屈,始终没有成为他的玩具。于是,他就每天推着自行车陪着自行车自行,假装是一个会骑自行车的人。

  他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是好人。每次去迷糊家打秋风蹭饭,化身迎宾员的他满脸春风,用柔柔的男中音道一声:你好,欢迎到我家来做客。他会喝酒。酒桌上的他最是松弛也最为悠闲,一边吮一下蟹脚,一边咪一口杯中酒;如果你敬他,他不知是害羞呢还是激动,总红着脸连声道:谢谢,谢谢。

  狗,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和玩伴。没事的时候,他会带着狗儿在村子里到处走走。疫情刚放开的时候,整个村子忽然之间空了,大家都躺在床上直哼哼,与新冠病毒作白刃战,战况惨烈,但凡最后缓过来的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特意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归来仍无恙,略有些失落地感叹:都说这病毒厉害,怎么就不找我呢?

  他其实是一个内心很矛盾的明白人。在我们面前,他总说:我这辈子是来享福的。好像也没错,吃穿住行,什么都由大姐安排好。他只管把家看好就行,或带着小狗遛遛,把整个村子巡视一圈;或吮吮蟹脚,再咪一口酒。能够享福,只因为他傍上了一个半是姐姐半是母的大姐。家姐似半母,诚然。

  他又说,我是一个拖油瓶。因为他的存在,大姐要做任何事,都要先想办法把他安置好。有时实在没办法,只能走哪都带着他。如果他大姐长尾巴,他就是他大姐的尾巴。

  人间事,都不过是因缘合和。缘聚则来,缘散则走,就是那天上的云,说散就散了,半点不由人。

  他是知趣的人。不打招呼,说走就走了。或许,他看到大姐太累了,不愿再成为她的拖累;或许,他不想母亲孤单凄冷去陪陪她;或许他想永远做一个快乐的少年。

  一辈子都想飞的男孩,终于梦想成真羽化而走,或许正盘旋于空中,回望这片熟悉的土地,还有如蝼蚁般的芸芸众生,鸣叫一声,如箭刺空。

责任编辑: 俞枝秀    稿源宁海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