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峭

　　秋天的天气也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那天下午，在会议室里开会，窗外风声呼啸，内外的温差让人感受到了季节的变换。上午短袖还嫌热，下午却是“断崖式降温”。开会的同事们穿搭也是五花八门，夏装与秋装齐飞。大家相互打趣着这个“乱穿衣”的季节。开完会打开手机，看到我妈的一个未接视频通话和一条微信留言：“在忙吧，没啥事，就是天转凉了，记得加衣服。”

　　我连忙回拨视频通话，老妈一见到我身上的衬衫，便急切地说：“外套呢，就知道你不会多穿衣服，看天气预报，宁海接下来几天都有雨，气温要降十几度呢，赶紧把秋衣秋裤找出来穿上，千万别冻着了，老了会落下病根的。”

　　“我知道了，老妈，你在上海也要多保重身体。”我回应道。

　　然而，这段插曲很快就被接下来的工作琐事所淹没。

　　傍晚时分，走出单位，风很大，路两边的法桐树叶纷纷落下，伴着哗哗的声响在地面打着回旋。我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衬衫，竖起了领子，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这一刻，不禁又想起老妈的叮咛。回家第一件事，翻箱倒柜找秋衣秋裤。

　　小时候有一种爱，叫“我妈总觉得我冷”。每当秋风渐起，无论我穿得多少，老妈总会在身后不厌其烦地提醒我：“你这么穿，会冷的，快去加点衣裳。”那时的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既爱美又倔强，总是故意与她唱反调。

　　记得一个秋雨连绵的下午，我正在教室里做作业，感觉脚底冷冷的，鼻子也开始吸溜吸溜的。突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呼唤声，抬头一看，老妈站在教室外，手里拿着一件毛衣。她边递过来边说：“早上出门时跟你说的话你就是不听，现在冷了吧，快穿上！”在同学羡慕的眼神里，我套上了那件厚实温暖的毛衣，顿时感到浑身暖和了起来。

　　我妈总是担心我会受凉，经常送衣服来。全班同学几乎都知道了我有这么一个特别疼女儿，爱送衣服来学校的妈。

　　大学时，我在宁波求学，每个月都会回趟家。每次离家前，老妈都会一遍遍地检查我的行李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衣服要带够啊，天气凉了，在学校可不像在家里那么方便……”那时的我总是不耐烦地觉得带那么多东西太麻烦了，于是悄悄地把一些自认为穿不到的衣服取出来藏进衣柜里。然而，才过了一个星期，狂风大作，我因为没有带厚外套穿，冻得直打哆嗦，差点要借衣服穿的时候，我的衣服包裹到了。

　　工作后，老妈还是会在身后念叨着我多穿衣服。等我自己都当妈了，她还是嘘寒问暖，除了关心我，还更关心我的儿子。儿子是我妈一手带大的，对于他的冷暖，老妈总是格外上心。

　　前几天，我妈刷我儿子的朋友圈。突然，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眉头紧锁起来。她认认真真地在看我儿子的一张照片，发现他穿得有点少，裤子又短，再仔细瞅瞅，注意力集中在了脚上，是不是没穿袜子，脚踝露在外头。老妈一看就急了，赶紧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天冷了，怎么穿这么少？裤子长点没有嘛？小心着凉……”挂完电话后，她又回头数落起我这个“粗心”的妈。

　　还有一次，儿子在群里连连称外婆太有先见之明。他说昨天下午突然降温，幸亏外婆提醒得早，他带了件外套出门，很多同学毫无准备，被“吹”回寝室加衣服。

　　自从老妈会用微信后，她经常在群里艾特我们，注意天气变化，及时加衣。有时为了亲眼看看我们的“保暖工作”有没有做到位，她还要求视频聊天。以前觉得老妈啰嗦，现在感觉到的是满满的幸福，因为“爱有多少，唠叨就有多少”，这些唠叨里藏着老妈对家人最深的爱与牵挂。这“衣”份唠叨，是我们最温暖的“衣”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