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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笋满山谷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5年03月28日 14:12:48

  西湖雨

  宁海虽不是竹乡,但到了风吹柳丝,雨剪芳草,花铺林径,麦摇陇亩,笋便满山谷。

  只要有竹子的地方就有笋,它们自然而野蛮地生长着。像这几天一会热一会冷,一会雨一会晴,更是催得地下萌发之势犹如波涛汹涌,笋们窸窸窣窣冒出来,先是宝塔尖儿,长成山魁的纤纤玉手,再继续繁茂,最后直插云霄,像英姿飒爽的哨兵。

  山涧或悬崖石缝里也会冒出个尖尖儿,待你来拗却又拗不到,只能眼瞅着羡慕它的飘然出尘,遗世独立。

  架不住葱姐的邀约,以及山野碧绿苍翠,花铺林径之召唤,某个傍晚时分,我俩提篮进山,小狗琼琼为我们开道,扫清长虫之障。我折花她拗笋,看眼前草木葳蕤,哪里有笋踪迹,只见她或蹲或立,两眼放光,拨开草丛指给我看,“喏!滚敦壮,这棵你来拗,让你也体会一下拗笋的乐趣。”只一刻钟工夫她的篮子便沉甸甸。葱姐自称百亩洋拗笋王,当之无愧。

  今早收到又又信息,陈老师,我妈拗了山笋,我已带来。本想拒绝,怕是拂了这份心意,何况我有青梅酒,与她以物换物也不错,再说我俩师生成同事,人际关系兜兜转转,奇妙而有趣。

  处理笋得极细致耐心,还讲究窍门。刚出土的小山笋,散发着自然的芳香。如果说冬笋是山里黄鱼,那么春笋可谓山里鳗鱼,因其满身穿了件颇具设计感的黄绿色或黄褐色紧身裙,叫花笋,鳗笋,也叫小山笋。得其形色味而为名,佩服宁海人形容事物的准作。

  鳗笋的确并非浪得虚名。以为划拉一刀,然后三下五除二就能去壳了事。细细长长的笋在砧板上,刀口一使劲,真就像鳗鱼一样滑溜。索性一手拿刀一手捉笋,再试,稍不留神手指被划拉了一下,总归不得要领。

  看抖音里剥笋者中指缠住笋尾,顺绕几下,倒绕几下,一根笋嫩笋嫩的笋肉便呼之欲出,这过程没几秒,然而我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对我来说毛笋大反而好处理,好像凡是小的都很难搞,比如小鬼难缠,那索性远避。奈何面对小山笋我却束手无策。想想,还是吃现成的吧。

  大姐最擅长咸菜烤冬笋,冬笋贵,不舍得清烤,会与咸菜一起,再加花生米。三即多,那味道有点杂,一瓶打开,爱吃笋的,咸菜的,花生米的,各美其美,大家的味蕾都得到了满足。

  三妹喜欢油焖毛笋,顾名思义烹饪时毛笋在水里汆过,再放好多好多油,以去除笋的鲜齁味。清明假期间,三妹夫掏了好多毛笋,每棵足有大人的腿粗,夫妻俩满载而归,到娘家柴火灶大镬里烤了一夜,夫妻俩忙忙碌碌一整日,好像也没见他们有多么喜欢吃笋,享受过程的乐趣倒远胜于结果。

  堂嫂在家门口支起一口大锅,火烧得旺旺,我很好奇,堂嫂说,烤羊尾笋老半天了。揭开锅时,一股鲜而咸的味道弥漫开来。堂嫂是烹饪高手,她的做菜水平得到家人们的一致赞叹。她边夹笋边说道:“我放了一袋子盐,你装点去增鲜提味蛮好。”我也说不清楚,莫非就像吃棒冰时冷到极致便是烫,甜到极致便是苦,而咸到极致便是鲜吗?羊尾笋竟还有如此作用。

  从玻璃瓶里夹出堂嫂烤的,已出白皑皑盐霜的羊尾笋,在冷开水里略泡,拔淡,撕成丝条状,再拌以麻油、白糖,这样的羊尾笋吃法,没有油焖笋的油腻,没有咸菜烤笋的复杂,做起来也方便,味道自然最纯粹。笋尖口感细腻嫩滑,而笋尾纤维粗些咀嚼起来也咬煞,好比品“菜根谭”颊齿留香,妙不可言,是我的下饭铁榔头。

  宁海十里不同音,笋的做法也各不相同,具代表性的有黄坛烤笋,每年弘杨笋节,毛笋烤排骨焐年糕,这深山里的香气都飘到十里八乡之外,那一天笋乡沸腾。

  而深甽的菜株烤笋放蛏子花蛤汤,有山珍有海味,看见有位深甽朋友一口汤三口饭,我想这汤淘饭好吃。

  鳗笋肉板薄,不齁口,切丝红火猛炒,熟得也快。放入些咸菜花滚黄鱼,汤汁如牛奶般浓郁,味道更是鲜美;或佐以蘑菇肉丝过泡饭;或备用,夜里肚皮饿了,再下碗笋丝面条。一日三餐又有点心加持,人间吃事尽得完美。

  满山野的笋因季生长,品类也多,不胜枚举,不管哪种烧法,都极合宁海人的口味。

  鳗笋过后,要想吃新鲜的笋得等下个冬天,冬笋从黄泥里拱出来。

  “无数春笋满林生,柴门密掩断行人”,快随诗圣杜甫《咏春笋》里的乡亲们去山野拗笋吧,此时不拗更待何时。

责任编辑: 吴国静    稿源宁海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