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标

　　中秋在杭州表弟家，听他说西湖有“情人三桥”：断桥、长桥、西泠桥；西湖有“三怪”：断桥不断，长桥不长，孤山不孤。这吊起了我的胃口，叫他带我去情人三桥。

　　第一座情人桥是断桥。它位于西湖东北隅，建于唐代初年。原是平孔石拱桥，现为单孔斜卧水泥桥，桥长近10米。它是一座完整的桥，为何要叫“断桥”呢？那是因为在1000多年前，桥初造时，白沙堤从孤山而来到此中断，堤断似桥断，故称“断桥”。实际是堤断桥不断。又因为冬季每当初晴雪霁，桥南冰消雪化，桥北仍白雪皑皑，给人以“断桥不断”的感觉，也生出西湖十景之一的“断桥残雪”。

　　一到断桥，就会想起我国四大民间故事之一的《白蛇传》。一个雨天，美丽善良的白娘子在断桥上遇见了忠厚青年许仙，由借伞到共伞，一见钟情，不久结婚。后遇多事邪恶的法海，认为人妖不能成亲，结果三番五次阻断他们的婚姻，从此生出水漫金山、断桥相会、昆仑盗仙草救夫，白蛇被镇雷峰塔等曲折凄婉的故事来，演绎出“断桥未断肝肠断”的凄美爱情绝唱，使本来就闻名华夏的断桥，更名扬海外。

　　沿白堤西南行，到孤山西南麓，有一座同断桥一样长的桥，叫西泠桥。它连接孤山岛与栖霞山，使得“孤山不孤”。1500多年前南朝时，桥畔住着一位美女苏小小。一生与湖山为畔，聪明过人。15岁时父母双亡，寄居在西泠桥畔的姨妈家。后来成为一名歌妓。一次遇见英俊小生阮郁骑马从西泠桥上款款而来，苏小小吟出了“妾乘油壁车，郞骑青鬃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泠)松柏下”的诗，两人一见倾心，订下海誓山盟。可不久阮郁被父母召回老家金陵，小小积思成疾。在漫长的等待中，小小遇到另一个有情人鲍仁。鲍仁虽家境贫寒，却一身正气，饱读诗书，令小小刮目相看。她慷慨解囊，资助鲍仁赴京应考，结果鲍仁高中，当上刺史，准备到西湖与小小永结同心。其间，苏小小又遇见一个小人孟浪，官居观察史，他对小小百般纠缠，小小坚决不从，从此更名重杭城。然而，因小小身在青楼，应酬不辍，又思念鲍仁过度，一病不起，还没等到与鲍仁重逢便不幸去世。小小临终前对姨妈说：“我生在西泠，死后也要葬在西泠，与西湖为伴。”她死后，鲍仁赶到，扶着小小灵柩大哭，按小小生前遗愿，把小小安葬在西泠桥旁，并亲书“钱塘苏小小之墓”。

　　究苏小小一生，贯穿着一个“情”字，她碰到三个男人：一个有情人，一个负心人，一个小人，都悲剧而终。红颜薄命，注定了她生命的凄厉。不过，从另一面讲，她在最美的时候死去，又是一种幸运，她把美丽永远定格在西湖，定格在人们心中。假设她在年老色衰时去世，人们还会这样仰慕她怀念她？

　　苏小小墓上建有一亭叫“慕才亭”，亭中有12幅柱联，是西湖中柱联最多的一个亭子。对联中有“千载芳名留古迹，六朝韵事著西泠”，“湖山此地曾埋玉，风月其人可铸金”等，可见人们评价之高。白居易来到慕才亭，发出“若解多情苏小小，绿杨深处是苏家”的感慨。因为苏小小，西泠桥成了西湖情人三桥之一。

　　我俩在离开西泠桥后，向南走苏堤，从雷峰塔边折向东，就到位于西湖东南角的长桥，它位于长桥公园内，长桥仅长9米，真是“长桥不长”。现在旁边建了一座长近百米的石梁曲桥，贴着水面，成为真正的长桥。

　　长桥之所以称为情人桥，与两个故事有关。一个是众所周知的梁祝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在万松书院同窗时，常来到西湖游长桥，实为女儿身的祝英台在这里常向梁山伯吐露心迹，由于梁兄呆若木鸡而酿成爱情悲剧。另一个故事是，宋时有一位青年女子陶师儿与书生王宣教相爱，后母阻挠，他俩感到生前共枕无望，于是相约在一个月明之夜，相抱从长桥投入湖中，以求永不分离。长桥从此又名双投桥。之后，历代青年男女纷纷来此谈情说爱，使长桥成为名副其实的情人桥。

　　三座桥上，发生过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令世人神往。美中不足的是，桥上都没有故事主人公的雕塑。如能在断桥边有许仙和白娘子共伞游湖，西泠桥边有苏小小和鲍仁一见倾心，长桥上有梁祝促膝谈心、陶师儿与王宣教相携相拥的雕塑，那更会勾起游人的遐想和向往。

　　游完三桥，我不禁要问：为什么世界上最美丽的爱情绝唱都与桥有关？西湖三桥如此，英国“梦断蓝桥”也如此。为什么桥上的爱情总是充满泪水？难道在小桥上邂逅后紧接着分离？意味着在窄窄的桥上擦肩而过，只能在彼岸苦苦等待来生？原因恐怕在于桥下的水，水的曲折，桥上爱情会一波三折；水的波动，桥上的爱情也会波澜起伏。也许，人生本来就不完美，“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不过，越是凄悲的故事越美丽，越是凄美的传说，越能引导人们去探寻故事发生地的风景。难怪这三桥，一年到头都是游人如织。

　　有这“情人三桥”，西湖也就成了“情人湖”。杭州被爱情浸润，就成了“爱情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