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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裁缝

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8年04月16日 09:34:06

  ●仇叶祥

  人们常说:衣、食、住、行,可见衣服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性。过去宁海县城没有像样的服装店,农村也很少有人到服装店购买成衣。大人、小孩穿的衣服,基本上由当地裁缝缝制,简单的衣衫,也有家庭主妇自己缝制的。那时,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裁缝。

  我们村的裁缝是位女性,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不矮,丰满的面部,五官端正,一双眼睛大大的,似乎能读懂人心。长长的头发盘起来,在后脑勺挽出一个漂亮的发髻。身穿得体的大襟衣服,袖口套着深色的袖套,一看就觉得她是一个十分精练的女人。她那略厚的嘴唇,整天笑呵呵的,人见人爱。只可惜她中年丧夫,带着一个儿子过日子。村里很少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她从邻近方前村嫁过来,她丈夫家辈分小,大家都叫她“方前嫂”,她儿子大名叫“善发”。一定是希望他长大后,能继承自己的善良,又能发财、发家。儿子长大后,村里人改了口,叫她“善发娘”。

  方前嫂是个地地道道的乡村裁缝,她做长袍、短套、对襟衣、大襟衣,棉袄、夹袄、背心、长袖衫、短袖衫、无袖衫;长裤、短裤、棉裤、夹裤、背带裤、开裆裤、布衫裙,大人小孩穿的,男人、女人穿的衣裤样样都在行。后来,时代前进了,她又学会了做中山装、列宁装、青年装等新式服装。她做的衣服,线脚缝得细密匀称,穿起来合身得体、让人感到特别的舒坦。

  记得我父亲有一件羊皮袄,也是她的杰作。父亲年轻时在上海学手艺,回家时带回做羊皮袄的材料。当时他怀着忐忑之心,让方前嫂缝制皮袄。方前嫂量了父亲的身高、肩宽、胸围、手臂长短后,在皮张、布料上用白粉球划了几条横的、竖的、斜的道道,拿起厚重锋利的裁缝剪,“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把它裁剪好。接下来一针一针细心缝制,再慢慢地把它熨烫平。父亲穿上皮袄一试,大小刚合身,伸展一下身手,觉得很舒坦。从此每年冬天,父亲白天穿着这件皮袄遮风挡寒,晚上盖在被子上,任凭屋外西北风呼啸,身上总是感到暖洋洋的。几十年过去了,羊皮袄的肘部、袖口破了,补了一下照样穿。这件羊皮袄伴随了父亲大半辈子,始终都没有走样。

  1989年,我在县供销社工作,随县财办领导到陕西省神木县推销茶叶、罐头等农副产品。神木县与我县缔结友好县,我们县政府会议室挂的百鸟朝凤纯羊毛挂毯,就是他们赠送的珍贵礼品。这次到神木县,县政府又送给我们每人一块羔羊皮,刚好可以缝制一件背心。因羔羊没有经过风雨,也没有见过阳光,皮毛就显得特别柔软。到家后,我在县城找了几个裁缝,都说他们接不了这样的皮货活。后来,我带着皮料去找方前嫂,村里人告知:方前嫂已经过世了。至今,这块珍贵的羔羊皮,仍未缝制成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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