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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童的抗战
曲江柳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5年06月01日 10:37:16

  抗战胜利已有70周年了,抗战初年,老蒋曾于庐山发话道:“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抱定抗战守土之决心。”委员长或许不知道宁海有个前童,但既然是“无分南北”中的一“地”,那么我们前童人自然也就有“抱定抗战守土”的决心和意志了。

  抗日救亡

  大义所激,前童人一向走在时代潮流的前列,抗战早期,就有了抗日救亡的举动。

  1937年,上海沦陷,育青中学转往天台开办。1938年,前童青年童时校、童衍孝、童先林、童连昌、童宏德等人在育青中学读书,参加了学校里的“青年读书会”。“青年读书会”是我地下党的外围组织,明里读书,暗里搞抗日救亡运动。童时校在育青中学先入了党,这年秋天,他回前童,先后发展了童日新、童衍孝、童连昌、童美中、周松贵等人入党,建立了前童党支部。童宏德考取了黄埔军校第七分校,童先林由于家庭原因,暂缓至1940年入党。童时校带领党员,组织群众广泛开展抗日救亡运动。1939年12月5日,前童党支部组织成立了秘密读书会,后来改名为“12.5”学社,所看书籍,大部分由童时校取自上海教授赵伯辛那里,小部分由童先林买来,其中一部分为文艺作品,一部分为社会科学,一部分为进步报刊。读书会学习形式有三种:自学、个别交谈、讨论。讨论活动常在童伯荣、童先林家秘密进行。1940年,童时校从安徽屯溪学习回来后,在前童上街头办了个“消费合作社”,童美中妻王惠英与柴从妹等人办起了草鞋社。这些共产党员以各种形式发动群众,开展抗日救亡运动。同年,童时校因身份暴露而撤走,童日新任支部书记,1941年童日新因病去世,童衍孝继任支部书记。抗战期间,前童党支部着力宣传抗日救国主张,给青年教唱抗战歌曲,培养了一批有觉悟,有知识的革命积极分子,为当地造就了一批抗战有生力量。

  杀敌壮歌

  “抱定抗战保土之决心”,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1941年4月,日本侵略军侵占宁波、奉化后,不断袭扰宁海北线,其中栅墟岭为攻守要地,三年间激战17次。前童人士童航(童德航)时任国民自卫队第二中队长,带兵守卫栅墟岭。县民国档案对其有记载:“第五次战役,(民国)三十年九月十九日,奉化城敌三四十人,深夜乘脚踏车至县边境,会同吴家埠之敌约百余人,于是日上午五时许,分三路向栅墟岭一带进扰,我自卫第二中队努力抵抗,旋以众寡悬殊,艰苦支持五十分钟后,退守西店附近高地待援……”;“第六次战役,三十年十月二日上午八时,盘踞奉化吴家埠敌,携小钢炮一门又犯我栅墟岭,我守军即迎头痛击,敌知我有备,旋即窜回山林潜伏,同日下午一时许,敌改崇庆寺方向包抄我栅墟岭守军后路,栅墟岭哨所一度被占,嗣经该中队长童航率部增援,猛力反攻,夺回哨所,敌始溃退。是役敌伤、亡各一名”。又据《塔山童氏谱志》记载:“民国31年,水东(岳井)乡沦陷,长街告急。6月12日,航奉命防堵。7月2日,敌伪以400余人进犯胡陈,偷袭其侧翼。航率领全体队员,与之鏖战于长坑、山阳两岭之间。在我阵地频频吃紧时,航奋勇当先,拔枪鸣誓曰:‘战则存,不战则死!’士卒齐声高呼:‘惟命是从!’于是一齐冲锋,踏血前进。杀敌之巨,为宁海抗战以来所未有。”

  童航激战战场后,于同年9月得病归乡。然而,更多抗战勇士血洒战场,史册无名。据近年统计,抗日阵亡的前童籍人士有26人:童云斌,前童鹿分人,1939年于东北抗日阵亡;童得标,前童塔山人,1941年于南京抗日阵亡;童安秀,前童柏树下人,1943年于金华抗日阵亡;童遵杭,前童双桥人,1940年于福建抗日阵亡;童承柱,前童人,1940年于宁波三北抗日阵亡;童中华,前童鹿山人,1941年于东阳抗日阵亡;童宏树,前童塔山人,1944年于温州抗日阵亡;童中才,前童双桥人,1942年于上海抗日阵亡;童志刚,前童栅下人,1942年于梁弄抗日阵亡。还有童可盛、童宏强、童宏甫、童行光、童宏兆、童宏金、童遵补、童中设、童遵喜、童先鱼、童时全、童章清、童宏光、童云光、童时安、童章稳、童章荣等人,都阵亡于抗日战场,尸骨未归。还有童来法、童遵荣、童先义、童遵叔、童遵江、童宏信、童新桂、童金喜、童遵武等人,则于抗战期间失踪。按现全前童镇算,于抗战期间战亡43人,失踪军人96人。

  我们前童,“人不分老幼”,全体民众都对抗战作出了贡献。当时前童称为塔山乡,据档案记载:“三十四年七月七日,忠义救国军温台地区指挥部率领十、十二两营,又一特务连,分防本乡一带,至十六日转移防地;又有宁警总队联络处与巡逻分队,其主副食统由本乡筹办。计肉四百八十六斤、菜二千五百四十五斤、柴七千六百十九斤、盐一百七十四斤、蛋五百八十一只、桕油十七斤、蜡烛三斤半;征借便衣、雨具等五十件以上;常驻农民哨三十六名,民夫先后共征四百六十九名。”

  罹难惊魂

  日寇的侵略战争,首先给百姓带来灾难,前童称之为“逃东洋人”。已经过去70年了,但亲身经历过的前童人,说起此事,还余悸未消。

  童遵锵:

  1945年夏,东洋人经过前童,大肆骚扰,我们前童人四散逃命,称之为“逃东洋人”。“逃东洋人”先后共有三次。第一次是七月初,早豆叶刚有一点黄。那是个大白天,我们一大群人,有挑竹箩的男子,有抱小孩的妇女,有挟麦饼筒的孩子,大家涉过村前的白溪水,飞奔往前山跑去。外道地的童一秋很胖,跑起来很吃力,爬山时候我帮了他几把。我们爬到石镜山腰,看到鹿山主头旁边的早豆地里,东洋兵放了十五六匹军马,一边撒欢一边吃。那正是小暑前后,快要收上手的早豆啊!

  二十多天后的一个夜晚,一个跑情报的在街上大喊道:“东洋人来了,已经来到塔山红岩脚了!”我家正舀好了南瓜粥,夜饭来不及吃。妈连忙抱起3岁的小弟,和我及二弟,跟爸爸跑出去。出了村没见东洋兵,实在肚饿,我又跑回家去,端起南瓜粥还没啜一口,就听见街上有人喊“东洋人到大祠堂了”,就又连忙跑出去,到街上遇到东洋兵,被他踢了一皮鞋,我忍痛翻过矮墙,逃到鹿山上潭旁的一个坎脚,蹲了一夜。

  隔了一天,东洋兵第三次到前童骚扰。天黑了,听人一声喊“东洋人来了”,大家挑起预先准备好的东西就跑。我们躲在上大园野刺丛下,只见村里燃起大火,我就偷偷溜回村探看,只见东洋兵把一些门板、柜子拆下来捣碎,烧篝火。天亮了,下起了大雨,东洋兵还没退,人们冒雨四下往山上逃去。我挑着六七十斤的担子逃命,一位姑娘跟在我后面,跑得喘不过气来。她说:“大哥,别连累你了,你先逃吧,我是死是活也没办法了。”我逃向白岭根,东洋兵追上了姑娘,就强奸了她。又在同一天,另一位姑娘躲在她父亲特意搭起的一个山厂棚子里,被一群东洋兵从棚后包抄过来,轮奸了她,她连转身都转不动。还有一个童养媳,东洋兵要强奸她,她婆婆无奈,只好顶替童养媳被强奸。那天,我二弟童遵照,赶着牛逃命,东洋兵放着枪紧追不放,幸亏子弹没打中,二弟一直跑到前山拉屙岩才甩脱东洋兵。后来二弟一直虚脱,脸呈菜色,两年后死去。父亲生病逃不动,就躲在人家猪栏顶的稻草堆里,肚饿难忍,不见动静就出来找吃的,一群东洋兵从外面回来,抓住我父亲,叫他与人抬一口猪去宁海。到马鞍岭一处陡坡,怎么也迈不上去,东洋兵用枪托狠命捣父亲小腿,父亲被击倒,猪杠压到身上,昏了过去。待他醒来后天已黑,他走走爬爬,爬爬停停,半夜才回家。此后,父亲的病一直没好,一年后去世了。

  童衍震:

  那天夜里,听说东洋人来了,母亲预先整好了东西,放在两只青布袋里,我挑起来就逃出去。到前溪,溪上有一座板桥五六十公分宽,母亲小脚,过桥困难,我牵弟弟衍雷先过去,让母亲在桥头等我回来再牵。到那头后,我返回去牵母亲。我往回走,人们纷纷涌过来,桥太狭,容不得两人交会,我只得避在桥墩上。木桥的桥墩仅能放得下一只半脚,我艰难地蹲下来,乡亲们快过完了,正准备起身走时,月光下发现前面几只皮鞋脚,那皮鞋脚趾分叉的,我听人家说过东洋人的皮鞋是脚趾分叉的,一下子慌了,不知怎样才好。东洋人过来了,其中第三个拿起枪托,用力捣了我的肩膀一下,我痛得似乎削去了一边肩膀,就势掉到桥下。好在夏天,水虽满胸深,但不觉得冷。我躲在桥下,抱着桥墩,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桥上早没了一点响声,才爬上桥,走回去,好容易找到母亲。

  母亲说,她不敢独自过桥,东洋人来了,怎么办?看到桥头旁边有一块稻田,稻苗长得齐腰高了,于是连忙跑过去,伏在稻丛中。稻刚施了猪栏肥,很臭,她什么也顾不得了。

  牵她过了桥,却不见了弟弟的踪影。我和母亲都很怕,不知弟弟去了哪里,只好往前走,碰到熟人,说弟弟被一个大人带到前面去了。我们母子到南岙山脚找到了弟弟。我们用茅草胡乱搭了间小茅厂躲过了一夜,东洋人不怎么追人,往前山头方向而去,听说去追郭履洲的部队去了。

  第二天,东洋人又回来,到前童驻扎下来,派了一部分人来搜山,大家只好往山上更高处逃去。母亲与我们逃散了,我和弟弟碰见了一只凹坑,就躲下去,弄了些狼箕柴遮住身子。暴雨如注,雨声很大。东洋人从旁边走过却没发现,只见他们到前面搜到一个姑娘,那姑娘跪下求饶,我们兄弟俩吓得不敢多看,连忙钻进狼箕堆里。我小声嘱咐弟弟千万别发出声响来。第三天村里有人来报信,说东洋人走了,我们大家就都回家。一到家里只见一片狼藉,碗、甑、缸的碎片连同猪皮、鸡毛散了一地,每户人家的门后都拉了大便,臭气熏天。

  信佛的宏喜公,不信东洋人有这么坏,没有往外逃。东洋人来了,他爬上屋顶,躺在瓦沟上才躲过一劫。两天一夜在屋顶上一动都不敢动,饭也没吃上一口。待他从屋顶上下来,立即瘫倒在地上了。

  童全灿:

  东洋人骚扰前童,前童人四散逃命。我父亲带着我们一家逃过了前溪,躲在中央坦的一间小茅厂里,惊吓了一天。邻居童连友还只二十五六岁,见他父亲不逃,他也就不逃。东洋人来了,要杀猪吃,叫连友他爸杀猪,他爸就叫连友一道去帮忙。连友怕自己年轻要被东洋人抓去当挑夫,就在半路逃走。他逃到童遵金家的楼上,见有一堆柴乱放在那里,就钻进去躲起来。东洋人发现少了个人,就追去,到童遵金家找了一通,没有人影,就又上楼去,见到那堆柴,就用刺刀往柴堆里戳,乱戳了好半天。童连友运气好,一点也没伤着,到天黑没声响了,才出来。

  童连金:

  那年夏,前童逃东洋人。我逃到白岭根,有两姊妹跟在我后面,一路多次被早豆绊倒。到一条圳,两姊妹过不去,我就站到圳里,帮她们过去。“叭,叭,叭!”后面东洋人开枪追过来,我站住,不敢疏忽。东洋人是冲着两位姑娘来的,追上来后就把她们强奸了,当着我的面。我气得血脉贲张,但看着他们的枪,不敢发作。东洋人把我带到白岭根葛新演家里,那里一位东洋兵的队长见我会说几句洋泾浜日语,就放和了态度,要我留下来帮日军押解挑夫。五个东洋兵,每人皮带上吊着活鸡,走路一晃一荡的。他们押着二十几个挑夫,挑夫担着东洋兵抢来的洋铁箱、木桶,里面装着麦粉、大米、肉等杂物,向宁海走去。到溪南罗家一个前后穿堂里准备休息。我走在前,看见旁边竖放着几张卷着的竹簟,里面钻着几个女人,青布裤的屁股还看得见。我连忙摊开一长簟,把她们遮住,好在东洋人还没发现。一直走到跃龙山,东洋人把挑夫排起队来搜身,没发现什么就放他们回去,独独就不放我。夜里让我睡在一间小屋里,门口放了哨。半夜,我谎称要大便。东洋哨兵很狡猾,逼我脱了鞋赤脚出去,还用手电筒照着我。我出来站着不动,故意等手电短暂一灭的瞬间蹲下。好久没回,也不见动静,我就乘黑逃下来,躲进一所庵里。等到又一批挑夫来了后被放走,我杂在里面连夜逃回家,只见家里一地的鸡毛和人粪便,东洋人光顾了。

  县旧档案记道:“本年七月五日,敌军五百余人,马五六十匹,由岔路进扰前童,逗留三小时,劫掠物资,向竹柘乡而去。后于八月四日夜窜扰,敌约六百名,窜扰桑洲后路经本乡,拉去民夫三十名,随路旁掳去物资十余担。至五日晚,回窜前童住宿,当夜捣毁房屋,搜掳物资,所有食禾、麦粉,尽被劫空。至六日上午,因本村居民物资大部疏散前山,他即实行搜山,又抢去物资八十余担,至晚分批窜回城内。共计抢去物资二百余担,膳食四餐损失之巨数难统计。数次窜扰,被敌损失物资及房屋捣毁估计二千万元余。”

  日本侵略中国已经过去70年了,我们老百姓希望将来永远没有侵略,永远没有战争。

录入: 袁慧敏   责任编辑: 袁慧敏   稿源: 宁海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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