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
大学读书时,在学校一个维护校园网站的办公室里帮忙,我负责“信息港”版块,主要看有没有文字、内容方面的问题。
有一天,开例会,带领我们的老师对我说:“徐丽啊,信息港是你负责的,你也算是‘港姐’了,要好好干啊!”
大家都笑。
“哪有这么丑的‘港姐’。”我也在心里笑。
“好的。”嘴上却这么回答。
记不得,干了多久,也忘了到底有没有认真干。印象深刻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有一回,网站维护的一帮年轻人一起出去唱歌。有个瘦瘦、帅气的男生深情款款地唱了首张学友的《饿狼传说》,边唱边跳,单手撑地在打转,总之,动作很酷,唱完,他说,我失恋了。我们一直在一个劲地鼓掌,喝彩,听他一说,先是一愣,然后,集体发出大笑声,没人安慰他。他又说,真的。还是没有人理他。为了释放青春的痛楚,那晚,他几乎是霸占了话筒,吼了一夜。
读书之余,还跟着校报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老师瘦瘦小小,很白,大叠的报纸用报刊夹夹着,她指着告诉我,哪些写得好,哪里可以借鉴。我感觉到,她是非常认真地在做一件事。她还告诉我,其实也累。大学毕业前,老师让我写些毕业感悟之类的文字。我记得,好像写了蒲公英,因为我们要像蒲公英一样四散而去,各自找归属了,或坦途,或坎坷。
不少的课余时候,在学院里干着宣传工作。学生会办公室里杂杂乱乱,堆满了大小展板、旗帜。有讲座活动时,会去做宣传板,熟练地运用着转移膜,时刻警惕着不让字体起泡,直到如今还依然对校园内的那家广告公司有着感情。那是一家母子二人开的店,他俩白白胖胖、和和气气的,很有做生意的气质,和气生财嘛。每次去刻字的时候,这位母亲会跟我聊天,儿子总是笑,我会说着说着就忘了正事。有时,骑车匆匆路过,也会和他们打招呼。
下课途经中文系,就会走到宣传展板那里,看有没有新的作品贴出来。我一直关注一个男生的作品,文笔忧郁。巧的是,后来,他和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在一起了。有时,见他在楼下等,又有时听他在楼下喊。还有一次,下自习回去,看他坐在操场边高高的看台上,夜跑的人在四周呼呼闪过,他则一派寂寥的模样,不晓得在想什么。
毕业实习,去了离学校很远的一所高中。几个同学一起吃住在高中,晚上没事时,就坐在教学楼的办公室里继续备课、闲聊。每周转几趟公交车往返实习学校、大学校园之间,并不觉得辛苦。有次班会课上,学生一定让我唱歌。我说不会,歌词也总记不得。推却良久,知道逃不过,就选了《约定》,那几年,周惠的歌很火,学生很贴心地帮我把歌词抄在纸上,让我看着唱。
之后,匆忙准备各种招考,一拨又一拨。奔波中,青春的散场也逐渐拉开了序幕。
后来,我留校了。在校园的第三年,我开始给自己倒计时,因为我计划两年内离开,去往另一个城市。工作之余,我刻苦地看书、做题,考试,一天又一天,也不多和人交流。神经绷得太紧了。有一次,走出办公室,去隔壁运动器材室,王老师在,她一直和我聊得很好。王老师问,怎么最近都不快乐了呢,刚说几句,我就抱着她哭了,哭得很委屈,很畅快。王老师拍我后背,关了门,和我说了很久。说了她是怎么离开北方的家,和周老师一起来到我们的学校,她是怎样一路坚持着过来的。并没有多说我,我就这样慢慢平和了不少。
因为知道总有一天要离开学校,所以格外珍惜后面的几年。美术学院在我们学院隔壁,于是和美术学院的辅导员走得很近。有一次,考心理咨询师,怕来不及,我俩就买了一堆面包,在美术楼的小阁楼里“冲刺”背书,身边尽是各样的画框。有时,连理个发,也会叫上她一起。中饭,一定会等数理信息学院的老师从南山校区赶过来吃。都是琐琐碎碎的小珍惜。
离校前两年,来了一位新的学生工作书记,中文系毕业留校的,温润、儒雅。在他办公室,阳光透过整面大玻璃窗打进来,操场上有学生跑步的声音,他和我聊了些口述历史的情况,那是我第一次了解口述历史,也跟着他读了一些其他的书。当时不以为意,很久的后来,我发现,那几年给了我不少理想的情怀。时光,总是在慢慢镌刻一个人。
最后,离开的那个夏天,校园里的年轻人正在长桥下拍青春电影《忽而今夏》。那时候的风,很热,然而,却是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