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烟酒之事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5年09月07日 09:16:42 |
王小飞 父亲是喜好烟酒的。 但是,父亲有自己的说法。 他说,烟是同村的葛老头教的。早先年轻的时候,在山上看山。大雪封山的时候,两个人围坐在火炕边,葛老头就对着炕火一支接一支地抽,于是,父亲在他的怂恿下,便也学会了抽烟。 这点我是相信的。葛老头是村里一位慈祥的老人,不过,年纪并不比父亲年长几岁,只是看起来稍显老相而已。我见过他抽烟,那叫一个凶。用父亲一句话:一根火柴到天亮。只抽得衣服的前襟、袖口都是被烟火燃掉的小洞。有时,我在村里碰到,我也会递过一支烟。他弓着身子很开心地接受,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那么好的烟,那么好的烟。奇怪的是,衔在他嘴里的那根烟也随着他嗫嚅的嘴唇如小鸟啄食一般上下翻飞。细一看,原来是缺了颗门牙,那香烟刚好不偏不倚嵌在那里。这也省事多了,与人说话,还不耽搁自己抽烟。 父亲也说了,他原先也是不喝酒的,会喝,那是陪外公的时候陪出来的。 这点,我也是相信的。外公在世的时候,别的喜好没有,就好那么一口酒。听母亲说,哪怕是家里没饭吃,这缸米酒定是要做的。所以,在母亲印象中,外公的形象并不怎么高大。但是,在母亲四姐弟中,母亲又是和外公最说得来的人。父亲也因为会陪酒,也很是讨外公欢心。晚年的时候,外公得了糖尿病,这病是喝不得酒的。外公喜欢住在我家,母亲便严加“管束”,外公无法,只得跑去外面偷喝。父母知道这事,也只能叮嘱小店老板少卖点给外公,毕竟,酒是外公的命根子。 父亲对于烟酒,我看是有瘾的,但是,他见我这么说他定会反击我。 十年前,父亲由于颈部神经压迫做了手术,里面被安了两块钢板。头两个月,身子平躺在硬木板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亲戚、朋友都前来探望,包括那个葛老头。进了屋后,头次见葛老头没有衔着烟。不但如此,他还趴在父亲的枕头边说,趁这个机会,把烟酒戒了吧!父亲也笑笑说,是的,是的,要戒了。说话间,父亲不忘吩咐我拿出床头藏着的烟分给葛老头,还笑着说,你抽,你抽。 父亲戒烟的意志是坚定的,那几年,他经常会拿一个堂叔戒烟的事情当笑话来讲。说堂叔戒烟时,每每看到人家递烟给他,他都坚决推辞。而当人家点着烟的时候,堂叔的视线就始终随着那一缕缕烟圈打转。看到人家吸一口,他的喉结也跟着“咕噜”上下滚动。父亲讲得那个生动,很多人都笑了。 父亲的确是戒烟了,但是,他不忘带着烟,逢着邻里乡亲就发烟。在以前自己抽烟时,也是如此。满满一包烟,多数是被父亲发掉的。我也遗传了父亲的作风——自己烟不怎么抽,但是,这个并不妨碍我对发烟的喜好。遗憾的是,在戒了几年之后,父亲最终还是又吸了回去。 对于喝酒,在我眼里,父亲是不管菜的好坏,一日三餐都要嘬上那么几口。但是,你若说他酒量不行,他也是要反驳你的。 “看你经常喝喝醉,你有看见我醉过吗?” 说的还真是。几十年了,我倒还真没有见过父亲醉过。哪怕是和村里的那帮小年轻喝(父亲是热闹门头,有把小刀,村里的小年轻有时候冬天狗打来,就请父亲来剥皮、烧肉,完了,大家就一起喝酒)。父亲是烧狗肉的好手,最潇洒的那一招就是倒料酒。来回划过几道美丽的弧线,满满一瓶,估摸有三五斤的黄酒就入了锅中。待到狗肉出锅,那带有浓郁酒香的狗肉真是可以香透整个村子。往往,几轮觥筹交错之后,整个桌子的人都迷迷糊糊了,唯独父亲还清醒着。用他的话说,酒喝到最后,整个嘴巴都是苦的,所以,父亲喝酒从不上兴。 一年四季,父亲的酒是不用买的,他都是自产的。什么谷烧、番薯烧,有时候,我都怀疑父亲如此辛劳地种稻、种番薯的本意了。 村里的田地很多都被人家荒弃了,父亲便如数收来,最多的时候,种了约有三十来亩,直把我的腰都给种弯了。不光如此,地里还种着成片的番薯。等到米酒、烧酒酿制而成,父亲必定约了很多朋友来尝。这个时候,母亲是最忙碌的。连续几天几桌的菜要烧,不过,若是父亲不叫人来尝酒,母亲还真的不习惯了。 不但请人品酒,父亲还送酒。酒罢,必定每人带上一塑料壶回家。这还能让母亲接受,最让母亲不能接受的是在父亲前去人家那里吃饭的时候也带酒。一次,父亲去祝寿,对方坚决不收人情,父亲便回家,载了一瓶烧酒(三十来斤)过去。母亲舍不得,对于自酿的烧酒,那价格昂贵着呢!可父亲不那么想,他就觉得,自己带去的酒得到了大家的赞许就满足了。 父亲几十年的烟酒史,戒也戒过,但最终还是回归“自然”。说实在的,父亲还真的不上瘾。有烟有酒他抽喝,但有度;无烟无酒,他也无事,这点还真让我佩服。每次,不胜酒力的我喝得翻江倒海回家时,父亲就唠叨个不停: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有桩情。 说得也是。烟酒之事,我们还真得有个度,尤其是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毕竟生命是脆弱的。 |
录入: 袁慧敏 责任编辑: 袁慧敏 稿源: 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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