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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傍山
●金阳小学 高华芳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13-01-28 09:55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村庄,我曾在这里住了三年。傍山,是我静默的邻居。我已经十多年没来,现在,我站在它面前却丝毫感觉不到陌生。它像一位温厚的长者,抚须、微笑,等待着我来看它,尽管弥漫的雾霭只能让我看到眼前一条窄窄的小路。

  往山上去的路还是没有变,小小的,弯弯的,铺着石子,踩在上面还有些打滑。小路很安静,我能听到脚底与石子触碰时发出的声音,干脆利落、温和亲切。路的两边,有草和灌木,还有零星的小花,再远处,是叫不出名字来的高大的树。雾在上头绕来绕去,水气在底下形成水珠,挂在叶子的上面,偶尔掉下,落在衣服上,头发上。

  到了,就是这里,一张石桌,几张石椅。

  好多个夏天的夜晚和秋日的午后,我们都坐在这里,说着工作的事,家里的事,和自己的事。

  现在我左首处大概二百米远的距离,就是曾经工作过的学校了。它的背后有一大片田,再过去是一座座起伏的山。如果是上学的时间,孩子们此时早就在早读了。他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起得早,他们也跟着起得早。很多孩子的父母在外,祖孙之间的感情常常更为深切。孩子们喜欢读书,还乖巧懂事。在这里工作的三年里,我带过一个毕业班,在他们临近毕业的那年夏天,他们说要在周末提早给我过个生日。那天我很早从家里出发返校,但路上遇到修路堵车,到校时已经是午后两点了。学校里安安静静的,我以为孩子们早就回家了。我打开宿舍门,却发现宿舍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孩子们在一瞬间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祝我生日快乐。他们把我拉到一张桌子前,把扣在盘子上的碗一个个掀开,亮出一盘盘他们自己做的菜,让我品尝。菜凉了,饭也有点硬了,我拿着筷子,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介绍,一边使劲吃一边使劲咽泪花。等我尝遍每个菜,他们才开始动筷子。从早上八九点一直到下午两点,他们饿了渴了,却没有谁动一下筷,喝一口汤。在等待中,他们还没有忘记把我晒在外头的衣服收进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我床头。

  这些,透过雾霭,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清晰起来的,还有傍山前的那条路。路上传来招呼声,笑闹声,还有鸭子游过小溪的水声牛羊归圈的吆喝声,只是没有我们的脚步声了。

  那时候的我们,正摇着青春,在不太清晰的前景与依然艰苦的现状中前行。白岩松说:“人们声称最美好的岁月其实也都饱含苦涩,只是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才那么幸福。”说得真对。楼上的肖锋常常吹口琴,就着一本曲谱一首接一首地吹,直到整个村庄都进入睡眠。楼上的渊,正做着船模,一米长的模型船,装了拆,拆了装,502胶水让手上的皮破了长长了又破,他只好空下来就撕着玩儿。隔壁的芳姑娘漫画画得好,一会儿就能画出一张来,我的房间里也贴了一大一小两张,看上去都非常帅非常养眼。那时候手机少而且也没有信号,宿舍里也没有电视。我会打开后窗,望着窗前一大片田野,秋收冬藏;看着田埂上拴着的那头老牛,啃着草,绕着桩子一圈圈地转。那时候的日子,安静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我们一走到这条路上,就会让整个村子都年轻起来。沿边的村民们会大声地喊:“老师好!”惹得路边的花花草草、水里的小鸭小鱼都打了个激灵。

  雾快散去了,我走下傍山,我看到转角的那棵树上,还有我们当初刻下的印记,过去这么久,在它看来,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

  短短的一瞬过去,我发现,所谓幸福,就是一路平安、温暖地走来。

录入: 袁慧敏   责任编辑: 袁慧敏   稿源: 宁海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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