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王光明10平方米大的屋子里，两张床并排而铺，柜子上、墙上搁着孙子和外孙女的照片。王光明躺靠在其中一张床上，手里捧着妻子李菊妹刚刚泡好的热茶。李菊妹则坐在床边，陪丈夫一起看电视，时不时地聊上几句。这是一幅安静温暖的画面。

　　然而在20多年前，这样的日子只存在于李菊妹的梦里。20多年前，李菊妹还一直忙于家和工厂两头奔波，不得一时空闲；20多年前，她还在四处打工补贴家用，没有一天休息。

　　飞来横祸，一人撑起四口之家

　　王光明是黄坛镇峰山村人，1988年，做泥水匠的他不慎从架子上掉下来，从此全身瘫痪。“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直到现在，回忆起当年一件小事故致丈夫终身瘫痪这件事，李菊妹还有点难以置信，只能归结于命运弄人。

　　当时，李菊妹26岁，看着瘫痪在床的丈夫和膝边一双年幼的儿女，她只能强忍着痛苦，挑起生活的重担，四处打临工。由于峰山村位于海拔近300米的山上，李菊妹每天得先步行上下山，然后再在山脚骑自行车上下班。午休时间，还要赶回家为孩子和丈夫做午饭。所以每天除了晚上睡觉，李菊妹几乎没有一点儿休息时间。“早上5点不到就得起床了，先帮丈夫处理卫生问题，然后烧饭、洗衣服，安置好孩子，中午趁着工厂午休时间回家一趟，烧好饭，再回厂里工作。”后来，李菊妹在原先位于辛岭的大梁山啤酒厂找到工作，在工厂附近租了间房，才稳定下来。

　　20多年来，李菊妹就是在工厂和家两点一线之间来回奔波，凭一己之力撑起了四口之家，还把两个孩子培养成大学生。

　　千辛万苦，不曾想过放弃这个家

　　“为了赶时间去上班，她就盛一碗饭，自己吃一口，给我喂一口，直到6年后我能勉强自己吃饭。”王光明说，“有一次，菊妹听人说有种草药对治瘫痪有效，就独自上山去采挖，可能是三漆树的树浆不小心沾上了手，回到家后，她的手臂肿得像大腿，她却因为采到了草药兴奋不已，忙着熬药，全然不顾自己的伤痛。”

　　“别人生病了，丈夫还能照顾一下，但菊妹生病了，我不仅不能照顾她，她还要反过来照顾我。”王光明回忆，有一天夜里菊妹发高烧，第二天一早她只能硬撑着一人去医院，吊针打到一半，她就昏厥过去了。“是我拖累了她，拖累了这个家。”回想起20多年来妻子的辛苦，王光明总是对她、对这个家心怀愧疚，但李菊妹说：“虽然一开始身边的朋友有劝过我离开他，但我从没想过要放弃这个家，谁让我们是夫妻，是亲人呢？照顾他是应该的！”

　　20多年来，两人也有过磕磕碰碰，王光明因为身患残疾心情不好对菊妹发过脾气，菊妹也因为操持这个家疲惫不堪，心情不好时埋怨过丈夫。但两人一致表示，事后两人都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继而对对方更好。“夫妻间过日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即使不幸，也满怀感恩之心

　　闲聊间，夫妻俩讲的最多的，不是20多年来的心酸和艰苦，反而是对所有帮助过他们的好心人的感激。

　　“最让我们感动的是当时担任黄坛镇妇女主任的潘荷兰。”王光明说，儿子上初中的时候出了车祸，当时因为家里穷，连伤都不能好好养，更别提继续上学了，就有人提议让孩子辍学，直接去学门手艺。“这件事被潘荷兰知道后，坚决反对，自己掏腰包给我们塞了500元钱。那个时候，500元不是小数目。”

　　“孩子高考的时候，潘主任大热天的骑自行车到我们家看望孩子好几次，关心孩子的成绩和志愿填报情况。”李菊妹说。她还提到了当时儿子的初中班主任应老师，“应老师也说不能让孩子辍学，因为儿子受伤需要休学修养，要办理很多手续，我们也不懂，应老师全都帮着办了。”低保补助、残疾补助、政府的帮助、企业的关心……王光明说：“要是没有社会各界和政府的帮助和关心，我们一家也许就渡不过这个难关。”

　　因为坚持，人生别样圆满

　　王光明的儿子在杭州成了家，还特意接王光明夫妻到杭州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儿子这样问李菊妹：姆妈，儿子现在有一定的能力了，您还有什么心愿就说出来吧。回想起年轻时四处打工，换一个打工地点就得搬一次家，峰山的老家也因为年久失修不好住人，李菊妹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姆妈这辈子就还有一个心愿没完成，那就是有一座自己的房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当年，夫妻俩就收到了儿子和儿媳妇一起赠送的礼物——一套店面房。而之所以选择店面房，是因为考虑到瘫痪的父亲，住店面房晒太阳比较容易。不过由于店面房水电费比普通住宅高，节俭惯了的夫妻俩还没有住进去。

　　“现在每天就是照顾光明，闲下来就看看电视，对这样的生活很知足。”说起目前的生活，李菊妹笑了，“儿女都成家了，孙子外孙女也有了，关键是小辈们都乖巧孝顺，人生还有什么不圆满的呢？”

　　“这样的生活是以前不敢想象的。”王光明说，“我这一生多亏了菊妹，有这样的妻子，有这样孝顺的儿女，就算我是一个‘废’人，那也是世上最幸福的‘废’人。”

　　(记者方景霞通讯员葛主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