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相兵

　　前童苞芦馏是一道独特的美味地方风俗小吃。

　　前童人吃的苞芦馏，既是小吃，又可作为主食(前童人叫玉米为苞芦)。这得从前童本身说起，前童祖先于1233年迁居前童，已历经700余年，这块由白溪和梁皇溪冲击而成的平原，给前童人提供了丰富的植物，既有水田植物，又有旱地杂粮植物，苞芦便是主要杂粮之一。前童的苞芦是当地的优质农家品种，有着数百年的历史，这种苞芦植株高大，果穗长筒型，穗大，粒大，籽粒黄色，味香。

　　前童人对苞芦爱护有加。从播种开始便精心管理，用的肥料都是农家肥，到了长穗期，到处都是苞芦，看不到边，一片青纱帐，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为了看个究竟，有时候会跑到鹿山去俯视苞芦有多大多高。也是在这个时候，村村都要成立护青队，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有人看护苞芦，以防人为破坏或者野猪等的危害，以前小的时候，一走进青纱帐，只要听到苞芦叶被风吹的“吱”一声，就会感到害怕。到了秋天，当苞芦成熟了，大家用篮子去地里扳苞芦，挑苞芦都用箩筐，大家都比着挑，看谁挑的重，两个箩筐上面的苞芦都插起来，很高很尖。这种场面再也见不到了。

　　在缺粮的年代，苞芦馏成了前童人的主食。一到晚餐，家家都有馏吃。做苞芦馏吃也比较费力，因为苞芦粉都是用石磨手工磨出来的，在80年代以前，前童村里有许多石磨，许多童家小孩都有磨苞芦粉的经历，我在课余时间也常常要磨苞芦粉。苞芦粉磨出来后，要用砂筛把苞芦粉筛出来。好一点条件的则用水来磨，前童树巷坦就有一个水磨，但是大家要排队磨粉，后来碾米机推广以后，这用磨磨粉的就少了。

　　这烧馏还得有技术。料理要有肉、猪油，春节吃剩的腌鸡，鸡肫，前童咸豆腐或者烘的豆腐干，剥芥菜，咸菜，笋，还有用前童早豆炒熟后碾碎的豆片等，炒后，在大铁镬加水烧开。将苞芦粉用水调成糊，再倒入大镬里，技术好的人用干苞芦粉直接调在大镬里边倒边调，这样一锅香喷喷的苞芦馏就做成了。以前小的时候每当吃馏的时候，必须把碗里的馏舔干净，否则会遭大人说教，不该浪费粮食。

　　古历二月二，前童人必须吃苞芦馏。这与前童当地的一种风俗——落天灯有关。原来，在元宵节，前童人一早就开始扎灯笼，一到傍晚就把灯笼拿到当地的各个寺庙、庵堂去，在寺庙、庵堂的前面放置一根连根的长毛竹，再用一根绳子把灯笼吊在毛竹的最高处，在灯笼里面放上“天灯”，这个天灯是一根蜡烛叫做长通宵，点燃后升高绳子，让天灯挂在高空，这根蜡烛刚好烧一夜(所以叫这根蜡烛为长通宵)，第二天早上再放下来重新放置天灯，点天灯的目的就是让天上的“神明”晚上出来的时候能够看见路，让神明保佑大家事事顺利，万事如意。这天灯一直点到二月二为止，才落灯。落天灯的时候一定要举行仪式，吃苞芦馏来庆祝。前童人由此把元宵节也称为“上灯节”。

　　另外一个原因，前童人在二月二必须吃馏，正月过去了，家家户户的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接下去“青黄不接”的春荒马上就要来了，为了度过春荒，前童人要勒紧裤带，节约粮食，就喝稀的了。因此前童人就在二月二这一天用苞芦粉调成馏，将谷仓泥住，不让谷仓的粮食外流。这一习俗叫“二月二，泥谷桶”，一是预示大家要节约粮食，二是预祝当年五谷丰登，仓囤盈满。

　　前童苞芦是当地农民送礼的好礼品。现在种植高产抗倒的杂交苞芦多了，种植前童苞芦的人也越来越少了。现在，前童苞芦被浙江省农业厅作为浙江省地方优质农家品种被保护着。

　　每次回到前童，还能吃到老娘做的前童苞芦馏，真是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