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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爱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1年11月19日 08:50:10

  陈去生

  小的时候,弟弟病了。虽然解放前的上海也有很多医院,但都是“有病无钱莫进来”。我家穷,连吃饭都困难,没有钱去医院,母亲只得一手抱着弟弟,一手牵着我到虹口一个郎中家去看病。郎中家在临街二楼,脏得很,两扇玻璃窗叮满了苍蝇。我顽皮,站在凳子上,用双手去抓红头苍蝇,推开两扇虚掩着的玻璃窗。窗下是一个馄饨摊,摊主人正揭开锅盖,用勺子捞着馄饨,汤气直冒了上来。我伸手抓苍蝇,突然脚下一滑,半个身子挂了出去,眼着就要掉下去了,便觉得有双手钳子一样抓住了我的双腿。是母亲,在那一刻,她生生地将我拉了回来。那一次,母亲救起了我,但她没有救起弟弟。郎中是个骗子,弟弟夭折。

  上海回来后,父亲与大哥在宁波城里工作,而我和母亲、姊姊则回到姜山新水沧故居。我从小身子瘦弱,成为母亲的一块心病。有钱人家给孩子买补药吃,我家穷,买不起。怎样能使我强壮起来呢?母亲到处探听,终于从一位好心的老婆婆那里讨来一剂秘方,熬粥油。说最好在冬天半夜时让孩子喝下去,有奇效。母亲喜滋滋地回来张罗。乡下人家家家有火灶,户户有砂锅。母亲心灵手巧,淘好米,倒进砂锅,加适量水,盖好,埋进火缸里,再用铲子把灶膛里做晚饭时尚未烧尽的火红的草木灰围在砂锅周围。夜半三更,打更人敲起竹筒子:笃、笃、笃……又悄起铜锣,嘭嘭嘭,敲三下,是三更。听到铜锣声,粥油熬好了,母亲不畏严寒,披衣起床,用勺子从砂锅里舀出一碗黏糊糊、香喷喷的粥油叫我喝下去。这碗粥油里凝聚着母亲对儿子深情的爱,我喝完热乎乎的粥油,暖洋洋的浑身舒坦,母亲看着我,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从此,母亲每夜熬粥油,看着她那憔悴的脸庞,我很是心酸。一天夜里,我就跟母亲说,您喝吧!我不喝了。母亲听了,却骂了我一顿,非让我喝下去。母亲的骂是爱啊!过了好些日子,我的身体渐渐强壮起来了,母亲喜笑颜开。母亲熬粥油,我永远也忘不了!

  1945年抗战胜利,我刚从正始初级中学毕业。当时,省立宁波中学从东阳、义乌迁回宁波南门旧址,正要招收高一年级新生,不收学费,学生只需买几本课本就可以上学读书。母亲与父亲商量,叫我去报考宁波中学,如果能录取,就让我去走读。考试结束后,宁中在学校走廊里张榜公布录取50名新生的名单,我的名次很靠前,大约是第三四名。

  宁波中学有个硬性规定,被录取的新生必须穿黑色学生制服上学,实行军训。我家穷,没有钱买一套新的学生制服,母亲只好用父亲的一件黑色长衫,依样画葫芦裁剪出一套学生制服衣片,制服一般是用缝纫机缝制的,我家没有缝纫机,也出不起钱叫人家去缝。母亲只得用黄澄澄的顶针和缝衣针,穿针引线,按照缝纫机针脚的样式艰难地一针一针缝起来。为了赶在开学前把这套制服缝出来,母亲废寝忘食,日夜加班。我半夜醒来时,睡眼惺忪,只见母亲弯着腰,还在昏暗的灯光下,全神贯注,一针一针地缝着……真是慈母手中线,学子身上衣啊。我催促母亲快去睡觉,她却说:“快要开学了,不能耽误你入学时的穿戴。”那时,母亲已年过半百,还在为儿子这般操劳,望着她那花白的双鬓,我心头酸楚,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把对儿子满满当当的爱,一针又一针地密密地缝进制服里。

  相比较这些母亲对我的爱,我却做过一件使母亲非常伤心的事情。1949年春,我和丁彭年同志从宁波南门汽车站坐班车到宁海黄墩丁家,再从丁家穿越封锁线到宁海西乡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我俩被分配到台工委下属的民运组。离开宁波到宁海参加革命,我没有对母亲说过,怕她不答应,一早我就从后门偷偷地溜了出来。母亲寻我吃早饭,没人。她东寻西找,一直找到下午,就是见不到我的身影。母亲慌了,莫不是掉到甬江淹死了,不会!她知道我会游泳;莫不是出了车祸被轧伤了,也不会,街头巷尾没有人谈论此事;她突然想起曾有国民党政府拉着进步的青年学生到郊外去枪决。母亲越想越害怕,害怕儿子被国民党抓了去……她突然失声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儿啊!你在哪里?快快回来吧!阿姆在屋里等着你呢!你再不回来,我也不想活了。再这么哭下去,母亲简直要把眼睛哭瞎了。我家邻居大表姐,有一家织袜子的小作坊,她亲自跑业务,东奔西走,见多识广,听说过青年人去参加游击队的事,她便来安慰我母亲:“阿婶,表弟准是去参加共产党的游击队了,很秘密的,也很安全的,一定还活着。你不能再这样大哭了,万一被国民党晓得,一定会派人去抓捕表弟。说不定他还在路上呢!多少危险呀!连你自家也会被警察抓去拷问。”为了儿子的安全,母亲不敢再哭了,但儿子不知去向,是死是活在往后的日子里就成了母亲的心病。

  当时民运组的主要工作是在宁海西乡组织农民协会,省委任命詹步行同志为台州地委民运部长,我随詹部长担任民运部文书。安定下来后,我就马上给母亲写信,告诉她我很好,很安全,请她不必记挂。母亲接到信后,得知我参加革命工作,走的是正道,这才破涕为笑。刚解放,宁波市人民政府还敲锣打鼓送来木质匾额,上刻“工属光荣”四个大字,挂在门上。阴历年底,姜山镇政府张罗年夜饭,宴请姜山镇的军工烈属去赴宴,新水沧老家的大哥也受到了邀请,这都让母亲感到光荣和欣慰。对于我不辞而别的行为,她也终于原谅了。

  我今年九十二岁了,但一想到母亲,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而到了这个年纪,我才真正体会到母爱的无私、神圣、伟大,真正体会到笔墨和言语的苍白,因为母爱是那么的浩瀚,说不完,也写不尽。

录入:葛艺  责任编辑:葛艺  稿源:宁海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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