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四载 |
http://www.nhnews.com.cn 宁海新闻网 2021年11月26日 08:49:52 |
徐丽 初冬的傍晚,开始冷下来了。 阳光薄透,暮色里的城市,清新宁静。更晚些,山脚下的居民房里,二楼有橘黄的灯光亮了,远远看去,那片朦胧的亮,给这暗影里的水泥砖房添了不少温情。大概十五年前的很多个周末夜晚,我会辗转在火车、汽车里看这样的风景,想象那些在温暖灯下的一个个人家。这一奔波,便是四年。 那时,还在绍兴工作,节假日回到宁海。高铁还没通的日子,先坐火车至宁波南站,再转中巴车或快客到宁海。还记得,自工作单位到绍兴火车站的路上,会途经黄酒博物馆,黄酒醇厚清香的味道,给黄昏里赶路的我以安定的感觉。古城里石桥下的河水,沿着人家的河埠头缓缓流下去,有几个木格子窗口,晾着串串酱肉,在夕阳里和时光一起定住了,给人天荒地老的错觉。 节日里的车站,人头流动,拥挤异常。我提着包,熟练地穿梭。有时,没搭上晚上的火车,就次晨大早赶路。到宁波南站转快客的间隙,去书铺,买一份《三联生活周刊》,等车时,可以读。这一买,就断断续续买了四年。在宁海定居后,遇着路边转角的书亭,还是会去翻找,有没有这类报纸或杂志。再后来,又订阅了这份杂志一阵子。 节假日赶车最是紧张。自绍兴到宁波的火车还算顺利,宁波落地,天已完全黑了,快客停了。于是,去找宁波至宁海的中巴车。在南站出口,跟着人潮走几步,问个路人,继续走,在怀疑自己大概走错了的时候,在路边见着一个大概运营了长久的车站,倒是空旷,四周围了一人多高的围墙,许多人等在里头,大包小包的,手提肩扛的,排了很长的队,我在队伍末尾立住。众人四下瞧着,并不多言语。一辆车来,队伍渐渐乱了形状,等车门一开,大家都生怕自己落了后,匆匆上了车。 大巴车沿途下客、上客。刚开始,车厢里,有些零零落落的言语声,渐渐断了声响,大多的乘客在车辆的颠簸里摇摇晃晃地睡着了,一觉醒来,便无声地下车去赶下一程了。车窗外,夜色深蓝,淡月一弯,斜于天际。再接着,路边闪过几扇亮着灯的窗子,一瞬间,天地人间,思念无数。 中巴车开至宁海大概要两个小时。后面的时间,我不敢睡着,怕错过了站,虽早就和售票员说了梅林车站下,可还是怕她忘了。夜色里,总觉得西店和梅林的村庄分不清,也许是不熟悉的缘故,总以为已经过了站,直到听人说,梅林转角下,方才松了一口气,跟着下车。后来,我在宁海的第一份工作,就在梅林转角附近,好几个夜里,在夜色中回家,想着,如今终于真真切切把这个转角记了个仔细。 下车后,有时,刚好等到去往大佳何的车,便乘车在桥头胡站下车。在桥头跺着脚,暖着手,吃些热腾腾、甜滋滋的烤鱼片,吸几口清冷、熟悉的空气,抬头,几颗星子闪耀,街道静极,顷刻放松下来,终于到了。隔日清早,打开窗户,看这个城市里的房屋、街道、树木。 不回宁海的日子,留在绍兴,生活纯粹。独自在恂如美术馆的自修室里看书、写试卷,节假日的自修室学生不多,不远处,足球场里有模糊的笑声传了过来,抬头看出去,树林里的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走去林子里坐一会,透过树叶间隙看头顶的天,音乐声从林中的楼里传来,有学生在练琴。晚上九点多,结束学习,去共青球场投篮、跳绳。落雨的午后,会留在宿舍里看电影,一直到走廊里昏黄的灯被出来洗菜的女教师点亮。 有时,去解放路上的三丁布料。三丁的老板原先卖自己做的衣物,做工、款式别具一格,中意的客人多,做也来不及,后来,慢慢进些货,客人也喜欢,那些衣料有一种田园的质朴和舒适,且价格不贵。我常去那看,店里买的一条碎花围巾,一路带到了宁海,那是一段日子的欢笑底色。 夜晚,回到教工宿舍。二楼那一层大概住了六、七个教师,女教师居多,大家年龄相仿。一起在公共水房刷牙的时候,总会聊些日常琐碎,谁在读心理咨询师了,谁要辞职了,谁的男朋友去哪出差带来了什么。周一的清早,抱怨楼下幼儿园广播声太吵了。傍晚,削土豆皮的时候,嫌楼里的灯光不够亮。天气好的时候,洗被单,又感觉少了洗衣台,不能施展手脚。可离开的时候,还是会舍不得,水房窗台上,有我养着的紫鸭跖草。宿舍的门虽然剥落了不少油漆,可我已经看习惯了。阳台前的树,以前总嫌它挡住阳光,如今看来,枝头依着我的窗,那样亲切。隔壁音乐系的老师,时不时会在电话里和男朋友争执,这时,也不再觉得影响我的睡眠了。房间里的一切是慢慢布置起来的,全身镜是从市场里搬回来的;锅、碗是一点点从超市运来的;有线电视是自己跑到营业厅,叫来师傅帮忙装好的。往后,再没有,这几个人,一起洗衣,一起喝新煮的百合粥,一起看油烟在走廊里游走,饭菜香弥漫整个楼道。 离校的那天,我把骑了多年的自行车留在宿舍楼下,没有带走,想着,下次来可以再骑,饭卡也没有退。可之后再回,已是有些年头了,自行车的车钥匙早已不见,楼里的人不认识了,楼道也更破旧了。我带着孩子,到二楼原来的房门口转了转。又到原先的办公楼前走了走,我原来的办公室在一楼,窗口几棵树,夏日里,遮阳正好,抬脚望进去,还是一样的布局,只是落了些灰。工作过的学院,也搬走了。 心有明月,穿城奔赴。那是年轻时不顾一切的勇气。 |
录入:葛艺 责任编辑:葛艺 稿源:宁海新闻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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